第十章

白愁飞是真的不清楚司羽的身世，在船上她曾说自己自幼生活在道观，他便以为司羽是被人遗弃在道观，所以从来不敢问她这方面的事。

如今才知道司羽的双亲就在她身边，自己刚才面对的不仅是她的师父，也是她的生身父亲，这让本就有些紧张的白愁飞更是无措。

“不用这么紧张。”司羽抿着嘴忍笑，跟白愁飞详细说了她和父亲母亲的情况。

司羽虽说是自小和父亲母亲一起生活，但相较于普通家庭还是有不同。

清玄真人自幼崇尚道学，各类道经比正经的修道之人背得都熟，若不是和清净散人青梅竹马又有婚约在身，他是不打算娶妻生子的。

他成婚之后不久，其父心愿已了，阖然长逝，他自觉无人约束，便欣然入了道门。

好在清玄真人不是不负责任的人，临走前问了司羽母亲的意愿，她自幼爱慕清玄真人，便决意随他一同入道修行，因为满心满眼都是他，自然对司羽的关注就不算多了。

司羽生而知之，倒不会过分强求父母亲缘，认真算起来，他们相处起来更像是道友。

但父母到底还是会担心自己的子女，多年不过问俗事的清玄真人今日特地过来看一看白愁飞，已让司羽觉得很惊喜了。

虽然听了司羽这么说之后，白愁飞紧张的心情缓解了许多，但仍心有不安，第二日特地提了些礼品郑重前来拜访。

清玄真人贵为当朝国师，不是什么人求见都能见到的，但白愁飞毕竟身份不同，他与司羽两情相悦之事在观内几乎是人尽皆知，没有外传不过是怕他借此争名夺利罢了。

但是白愁飞却没见到清玄真人，他昨日见了白愁飞一面后便闭关修炼，听闻白愁飞前来拜访，也只是让童子带了一句“好好待她”，便继续闭关了。

白愁飞站在院外，停驻片刻，转身向司羽所在的院落走去。

司羽的书房有一扇六边形花窗，她此刻正坐在窗边的桌子前，桌子上摆了个香炉，一旁的碗碟里是各色粉末，白愁飞只能闻出些檀香、沉香的味道。

他走到窗边，用高大的身躯挡住冬日的暖阳，让司羽无奈的抬起头，朝他白了一眼。

“听闻琼林苑梅花开得正好，姑娘可愿意陪在下一同赏花？”白愁飞附下身，靠近窗口，用低沉好听的声音邀请道。

司羽不理他，拿着银制的药匙专心调配香粉，调好之后取了一勺在香炉中打出一个莲花型香篆，焚烧试香。

与司羽以往常调配的味道不一样，这香味霸道了些，刚一点燃，带着些凛冽气息的香味便扑面而来，待寒气消退，白愁飞便闻到了若有似无的梅花香。

在满室的梅花香中，司羽浅笑嫣然：“我们这算不算是心有灵犀？”

白愁飞执起司羽的手，放到唇边轻吻：“自然。”

琼林苑是皇家园林，今年的梅花开的极好，官家便做主，开放给京城的百姓游览观光。

以司羽的身份，这琼林苑她是任何时候都可以去的，但有心爱之人在身边，只会觉得风景更胜往昔。

琼林苑里的梅花多是红梅，朵朵争奇斗艳，但香味却逊于白梅。

当白愁飞和司羽携手在琼林苑里游览时，一旁的人们便闻到了带着些凛冽寒意的梅花香，不由得注意到了这一对极为相衬的璧人。

今日王小石和温柔也来到了这里，四人相遇时，温柔看着携手同行的司羽和白愁飞，忍不住扯了扯身旁之人的衣袖：“这么看起来，大白菜和司羽姐姐还挺般配的。”

王小石看了看和司羽手牵手的白愁飞，低下头看见温柔攥着他衣袖的手，忍不住伸手将她握住，脸上没多大表情，耳朵却红透了：“是挺般配的。”

温柔也红了脸，一向张扬的大小姐终于看起来有点像她的名字了。

四人并没有寒暄，反正平日里经常见面，遇见时只是点头致意，然后心照不宣的散开，继续自己的二人世界。

午间，司羽他们两人一起去了一家小酒肆里吃饭，京城里酒肆林立，既有闻名天下的第一楼樊楼，也有不知名的小饭馆。

白愁飞只爱酒，对吃食并没有多大喜好，他在京城这么久，有名的地方如龙楼凤阁他也去过，也在号称京城之巅的地方喝过酒，但这些地方都不适合司羽。

司羽修道，喜静，口味清淡，这家小饭馆还是白愁飞问了不少楼里的兄弟，才找到的，只是一直没找到时间带司羽来。

他精心挑选的地方司羽果然很喜欢，午饭也难得多用了些，饭后两人还一同去了瓦子里看杂剧，直到快入了夜，白愁飞才提着灯笼把司羽送回天庆观。

这样自在闲适的一天，无论是对司羽还是对白愁飞来说，都是极为难得的。

这天之后，白愁飞一天比一天忙了起来。

苏梦枕的身体不好，入了冬受不得寒气，在他们几个踏雪赏梅的时候，他只能在楼里修养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