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淡黄色的晨光斜照在云逸川身上。抵达二楼时,少年终于放慢脚步,向办公室的窗台侧目、逡巡。
袁满正好一副老实乖巧样,随手提着扫把,从办公室出来,见云逸川刚好站在外头,便打起招呼,“早啊,云逸川。”
“早。”云逸川敷衍地应了一声,眸光越过袁满,朝里头望去。
办公室里的新生顶着一张陌生的脸,并非自己以为的那个人。
一阵疑似失望的暗流涌上心头,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你来办公室干嘛?找班主任啊?有新生在呢。”袁满说。
“我来抓你回去值日。”
“我可没偷懒哦。去扫地的路上新生主动问我办公室怎么走,我秉着助人为乐、积德行善的想法带她找老师,这不是应该的嘛,同学间互帮互助啊。”
袁满加大音量,掩盖自己想逃避值日的真实意图。
云逸川轻声“哦”了一下,没跟他计较。
两人并肩离开二楼,云逸川突然开口:“昨天下午我看到你了,骑着电动车,要是要去哪儿?”
“送我表姐去老街口坐车啊,她得回市区上学。”
“你还有表姐?”
“你忘性真大,还学霸呢。我周六的时候不是跟你说了吗,我表姐回来了,想摘点儿你家的叶子做蒸糕,招待一下。”
少年循循善诱,“亲表姐?”
“嗯啊。”
“既然是亲表姐,那以前怎么没在鲢鱼洞见过?”
“我二姑年轻的时候跟我爷爷奶奶关系比较紧张,这几年才缓和了一些。表姐之前一直在渝庆上学,也很少回酒庐市,就偶尔寒暑假的时候来一次鲢鱼洞。”
“难怪了。”云逸川若有所思,他是每年假期都会迁徙至南方沿海城市的反向候鸟,父母在深鹏市工作。跟她的行程错开,没遇见过也不出奇。
云逸川要回班上,袁满则去公区。临分开前,他又转身叫住袁满:“对了,你表姐是不是小时候弄丢过家里养的羊?”
“哇,这事儿连你都知道啊?”袁满极为意外。
“听说过。”
“还真是好事不出门……”
云逸川淡淡笑了下,弧度很浅,袁满没仔细看还以为是恍惚间的错觉。
正处于楼梯转角的容羿听见云逸川在跟人对话,顿住了脚步。
云逸川率先注意到拐角白墙上的一道影子戛然不动,便静静望了过去,等影子主人现身。
被发现了?容羿索性双手插兜,从楼梯走了下来。他似是故意忽视云逸川,径直走向袁满,撞了撞对方胳膊。力道不大,但充斥着几分挑衅意味。
袁满被容羿的气场压制,一声没吭。待人走远后,才恢复正常呼吸。
云逸川看出两人间的悬殊,“他平时欺负你?”
“放心,容羿也不是只逮着我一个人欺负,他对谁都这态度。像你这样的学校重点珍稀保护对象,他才选择性直接绕过的,还真是欺软怕硬的典范啊。”
“是吗......”云逸川望着容羿消失的背影,轻叹一声。
*
连续一周的晴好天气,直至周五还持续着。
袁婉珍路过酒庐二中,顺道接姜嘉遇去风眠路吃饭。
她今天刚拿下某知名酒企的授权委托书,自渝庆回来后,心情从不曾如此刻舒畅。
离婚后,存款和车子归袁婉珍,渝庆的三居室归前夫姜笙。
但她协助前夫做起来的白酒经销业务,关乎经济命门,厂家资源和销售渠道,前夫很滑头的,找借口推延磨蹭,不想分她半点。
两人就持续耗着,迟迟没有在离婚协议上签字。
这场利益分割的拉锯战旷日持久,直到最后姜笙放弃争夺女儿的抚养权,才宣告结束。
“你爸要钱不要你,等他老了找你养老,你可千万躲远点。”类似这种句子,袁婉珍一个周能重复三五遍。
诚然,袁婉珍大多数时候是个尽心尽责的好母亲,但她也确实执着于在姜嘉遇脑海中根植父女仇恨,以泄私愤。
姜嘉遇坐上副驾驶位,留意到后座还放着奥特曼礼盒和零食大礼包。
袁婉珍洞察着女儿的神态,见她什么也没过问,便自觉说了,“今天跟你华谦叔叔一块儿吃晚饭,答谢他帮咱们找房子。待会儿见了人,嘴巴甜一些。他儿子今年上小学一年级,比你小多了,人也顽皮,你尽量让着点。”
“嗯啊,知道了。” 女孩情绪并不太高,只是懂事地应着。
车子路过蓝花楹长廊。
时值三月,距离花期还很遥远。湛蓝无际的苍穹之下,细碎的绿叶疏密有致地生长着。
姜嘉遇仰头观察避羞的树冠。
好一会儿后,她眼里才窜动一小撮期待的火苗,“妈,我明天早上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