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他的声音有些喑哑，“盈盈，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让他们留在过去好吗？”

他紧盯着她的眼睛，“盈盈，你愿意相信我吗？”

初夏仅存的理智艰难思索他这两句话。

是啊，席晔不是初风亭，她也不是母亲，为什么要用他的过错来惩罚自己，把自己囿于爱情之外，不敢触碰。

也许，席晔就是那个把她从冰冷回忆牢笼里拯救出来的人。

这次，她没再躲开他的目光，轻轻点头应声，“嗯。”

他的眼眸瞬时透亮起来，盯着她一字一句，“盈盈，你愿意相信我。”

陈述句。

万分肯定。

腰间系带悄然滑落，落了一地旖旎。

雾气氤氲升腾，炽热气息交织缠绵。细密的水滴舒展着她微皱的眉心，他轻吻她眼角的泪滴，层层诱入，慢慢安抚。

而她那滴泪，更多的是和过去告别的坦然。

夜色渐浓，疾风慢了下来，温柔轻抚海浪，为沉睡的海添了几分静谧。

待到席晔帮初夏把头发吹干，她的眼睛已经完全睁不开了。

滞后的酒精涌上脑海，她一阵眩晕，趴在他肩膀上，含糊不清喊着他的名字。

“不舒服吗？”

他把她横抱放在床上，掀起一角被子盖好，贴心拨开她额前的碎发，揉了揉她的脑后，“我去泡杯蜂蜜水，等我。”

初夏顺势埋进被子里，活脱脱蜷缩在窝里的慵懒小猫。

待席晔冲泡好蜂蜜水，她已熟睡。

床头灯淡淡的光亮映在她红润的侧脸上，他担心她睡着不舒服，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

她不耐烦拍掉他的手，埋得更深了。

他怔了一下，倏然笑出声来。

这哪是小猫啊，分明是刺猬。

席晔没再勉强，走到另一侧上床关上了灯。

已是深夜，漆黑寂静的房间里，时钟滴滴答答提示着时间的流逝，他的思绪却愈发清晰。身边躺着的是他最心爱的人，是他从不敢想她会主动向他奔赴的人。

她说不真切的时候，他又何尝不是呢？

他写下那封信，做了逃兵，不敢面对得知真相的她。可她竟能，竟能抛掉过去，义无反顾朝他而来。

失而复得的惊喜，在医院重逢的走廊达到了顶峰。

他了解她的过去，才懂得她的主动有多么珍贵。

思绪翻涌，情难自抑，席晔一把将睡在角落里的她揽在怀里。这次她没有挣扎，仅是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便继续睡了。

他万般珍惜在她额头留下缱绻深沉的吻。

初夏醒来的时候，席晔已不在身边。

头脑不甚清晰，她揉搓惺忪的睡眼，慢慢从被子里坐了起来。房间里还残存着蜜桃的味道，缕缕香甜牵扯着她的回忆，昨夜发生的事情一点点清晰起来。

轰然涨红了脸。

她倒进被子里，试图驱走愈发清晰的画面。

席晔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看她一会儿挠头，一会儿床上翻滚，唇角不自觉扬起。

他轻声喊她的名字，“盈盈。”

床上翻滚的被子猛地停了下来，一动不动。

他彻底被逗笑，却也没有拆穿，踱步走到窗前，假意询问，“盈盈？还没睡醒吗？”

没有回应。

他故意加重了脚步声，“再不醒雪就要停了。”

“下雪了？”初夏从被子里探出头来，“现在吗？”

“不装睡了？”席晔失笑。

“嗯……”挠头掩饰尴尬。

“起来吃饭吧。”

她的关注点还停在上句话，“真的下雪了吗？”

“自己起来看看。”

见席晔离开卧室，初夏都没来得及穿鞋，急急跑下床拉开了窗帘。

满树银装，万籁苍茫，皎皎冬雪坠在无垠的海岸，天地笼上了一层纯白，转瞬便换了颜色。

海边与雪的适配度满分，初夏趿着拖鞋，急匆匆洗漱完跑出卧室。

席晔正端着早餐从厨房出来，见她在穿外套，眉头蹙起，“先来吃饭。”

“可是一会儿停了怎么办？”

“下雪有下雪的乐趣，雪停有雪停的风景。”他褪掉她的外套，“盈盈，好事不怕晚。”

灰绒绒的毛衣穿在他身上，居家感直线上升。窗外大簇的落雪确实没有停的意思，她在他怀里蹭了蹭，“好啊。”

她没睡醒的时候好像比平时更粘人。他会心一笑，揽过她的腰，“做了你最喜欢的三明治。”

她迎上他温柔的目光，垂眸敛眉，“席晔。”

“嗯？”

“如果日子可以一直这样就好了。”

简单平静，就足够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