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俗话说得好:“牛吃稻草鸭吃谷,各人自有各人福。”
仔细想想,二三十载蹉跎而过,当年的伙伴各奔西东,有的在四五线丰衣足食,抱瓮灌园;有的在一二线案牍劳形,焚膏继晷;有的磕家欢乐,举案齐眉;也有的时乖运蹇,与世长辞。
高考结束,严永成绩超一本线将近三十,放眼志愿填报书,本地好的大学上不起,稍差的分数有些浪费,索性综合考量,选择橘理工的消防,尽管不是最好,但也不算差。
相比起来,缑麒超线一百七,简直是一匹黑马在泥泞中杀出一条血路,放平时不足轻重的人在节骨眼平地一声雷,蛟龙得水。
不过这也倒合理,因为严永、杨子儒三人中就属他成绩最好,尤其是物理,就连做最后一道大题他都不会拧一下眉。
运气与实力的相辅相成,他想也不想往都城去,什么985、211按着兴趣一通胡写,最后被都城的外国语大学录取。
像物理最后一道大题越难他就越兴奋,怀揣着满心期盼走出故乡踏入陌生城市,他感到的不是恐惧而是亢奋,对未知事物、广大平台、崭新自己的憧憬。
整整四年,一共八个寒暑假,他回到芒城的天数加起来还不到一个月,每次匆匆赶来,仓猝离去,问他为什么要走,他永远是一句:“为了未来啊!”
可就连他父母也不知道他追求的未来到底是何模样,终点位于何处。
冬去春来,都城的月月红开了又谢,谢了又开,时光竟在不知不觉间荏苒,乍一看悄无声息毫无踪影,又一看在缑麒身上留下的那不是一星半点。像树木的年轮,一圈又一圈,他成熟了,稳当了,眸光比以往更加坚定了。
大学毕业,他本可以继续保研深造,奈何看身边白手起家的一堆又一堆,手痒了,心潮澎湃了。
人嘛,都是看人家行我也行的物种,愿被慕蔺,不想被超越。那就放手一搏,从四处贷款、依靠国家的各项好政策……慢慢做起了自己的餐饮业。
其实如实说,那就是个小饭馆儿,但缑麒野心勃勃,短则一年长则三年,他希望能有自己的分店。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在生意正好起来的时候外人的算计合着经验的缺乏,抬上桌的饭菜给人吃出了毒,给人闹医院了。上头的来检查,查出一包又一包的劣质油盐,变质食品。好在没闹出人命,审判结果要求他关门并赔付医药费。
方法总比困难多,对审判结果缑麒一笑而过,觉得千金难买一教训,这次的训诫终归是自己不小心。只是偶尔彻夜难眠的时候他还是会怨恨陷害自己的那些人,认为人活这一世,理应贪财有道,背地里搞小动作算计人算什么事儿。
赔偿金、四处欠下的债合在一起瞬间让缑麒的背勾了很多,但他不怕,抖擞一下精神,腰杆子挺直,谁还不是一条好汉了。何况老话都说“失败乃成功之母”,一两次的失败只是个开始,往后提高警惕精心规划就好。
为了还债,他先找了份专业相关的工作,工资五六千,虽在都城算低,但也好过混吃等死。只是这跟债务比起来小巫见大巫,丝毫不够用。那就再找份夜间兼职,发现外卖员只要勤快点儿来钱也不少,在平台登记好信息,黄背心一穿,头盔一带,餐放后座保温箱,油门一掰,嗡的一声和时间赛跑。
昔日的老板变小喽啰,一边给人点头哈腰求好评,一边怕订单超时被扣工钱。
起早贪黑的日子如此进行了将近一季,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伴随袭来的困意被永久埋进了梦里。
那天傍晚缑麒结束本职工作,四五份餐装进保温箱满城西跑,送到最后一个偏僻小区岔路口,突然高速驶出来的面包车不仅把餐撞的稀碎,也让缑麒断了气。
严永等人知道这消息是在事发两天后,据知情人说那个司机有躁郁症,那晚似乎是和人吵架了,在没吃药的情况下连车灯都没开狂踩油门出去,在岔路口看到电动车微弱灯光不想理,把缑麒撞了后咬着牙继续碾过去逃逸了。所以警方光是确认死者身份就用了两天时间。
当电话打到杨子儒手机上他先是一愣,足足用两小时消化了短短两分钟的通话内容。缓好了,他告诉严永这回事,严永笃定地说:“肯定是诈骗电话,你别信。”
杨子儒问为什么?
严永说:“你又不是他的监护人,他们为什么要把电话打给你。”
杨子儒想想也是,气不过,一通电话打过去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人痛骂了一顿:“你们他妈是不是人,把人说死了就那么好玩儿是不是?!如果这嘴留着不想用那完全可以割下来捐了,如果你他妈的动不了手,那就到我家来,我他妈亲自给你操刀!!”
说完,咚一声挂断电话从冰箱翻出老杨的茅台喝了个精光。
只可惜尽管白酒上了头,他还是放不下心,凭着自己最后一点意识给缑麒打了无数个电话,结果对面除了忙音就是机械的女声。
严永接到同样的电话是在挂断杨子儒的电话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