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摊牌

眼下的情况在利亚的意料之中，但是这个问题确实把她给问住了。

瞧瞧，罗宾正抱着手臂站在蝙蝠侠身后半步的位置，用一种睥睨众生的神态看着她。就罗宾的武力值和经历的事情而言，人们实在很难像对待他的同龄人一样和他相处。

蝙蝠侠和他的助手——不论年纪，他们两个人的坚韧、聪慧、对自身信念的执着，利亚已经充分感受过。但是，这还是她第一次直面他们作为临时队友外的一面——多疑、思虑深重的一面。

不得不说，这种感觉对利亚来说还挺……挺刺激的。

蝙蝠侠在哥谭和黑暗搏斗多年，一场场历练和不同种类的敌人让他对各种情况都有着丰富的应对经验，并且造就了他身上独一无二的气场。

利亚感觉自己像是被一种大型猛兽盯上了：她任何的一举一动都会引来它的注意，并且随时都会准备在感受到威胁的时候向她扑来。

利亚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毫无疑问，事到如今，也许只能提前拿出那个信物了。过早拿出珍珠说不定会引发面前两位义警对她的误会，但是她……

她不想被认为是哥谭的威胁，更不想被蝙蝠侠当成是可能会发展成敌人的对象。

从蝙蝠侠的视角，他可以看到对面披着灰衣斗篷的女孩在听到他的问题以后一直保持着静默的姿态。斗篷宽大，几乎遮住了她的全脸，只露出下巴和嘴唇。

她站在巷口，明亮的路灯照射下也看不出斗篷的材质。蝙蝠侠此前和她接触过，这似乎是她身上唯一可以算是“外置装备”的东西。

在一片死寂中，女孩缓缓地将手伸入斗篷左侧，蝙蝠侠的肌肉也随着她的动作紧绷起来。

是的，她很年轻，才掌握这份超能力没多久；是的，她对罗宾和蝙蝠侠表露出的毫无保留的信任已经到了让人震惊的地步；……她的一切都代表这个女孩对蝙蝠侠和他的助手没有恶意。

目前来说没有。

但是他却不能保证让女孩来到哥谭的因素也这么想。他已经猜到，因为他的话语，利亚接下来或许会因为这份猜疑而与他有一场恶战。

然而利亚没有。常人看不到的精神触角遍布了巷口和她前方五步内所有的空间，她察觉到了蝙蝠侠的异动，却没有太多被怀疑的愤怒感。

她看过蝙蝠侠相关的报道，也知道人长期处在这种高压环境下会产生多么过激的心态，蝙蝠侠的问话反而让她有种“这一天终于来了”的释然感。

不被蝙蝠侠怀疑才是不正常的。

伸入斗篷的手只是一个假动作，她是在摸索“无相”里的存储空间。为了能够一下子就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存储空间里放着的东西很少，她没费多少力气就拿到了放在信封包里的珍珠。

珍珠冰凉、坚硬，利亚将它握在手心里，感受到了委托人遗留在珍珠上的神念：强烈的不舍、愧疚和担忧，以及一种想要紧紧拥抱、保护一个人的冲动。

这股情绪在她将珍珠握在手心里，并且一步一步缓慢走向蝙蝠侠的过程中到达了巅峰。

利亚在离蝙蝠侠七步的距离停了下来。再往前，她和蝙蝠侠以及罗宾之间的距离就不太妙了——敌人，或者朋友。

那股情绪让利亚在近距离面对蝙蝠侠的时候暂时忘却了恐惧和紧张，委托人的情绪和她本身对蝙蝠侠的正面感情混合在一起，像两条颜色不同却在同一个口岸交汇入海的河流。

蝙蝠侠就这么看着利亚一步步走过来，她步伐和呼吸一样平稳，毫无惧意。她伸手往斗篷离掏东西的动作实在是太像□□分子拿出武器的姿态，连罗宾也在一瞬间绷紧了手臂肌肉。

但是，随着利亚靠近，罗宾放下了手臂。

他一只手仍然习惯性地放在刀柄上，但是却没有握得很紧。与蝙蝠侠不同，罗宾是那个直面利亚、近距离和利亚作战的人。

她不告而别地消失了半个月，这让罗宾感到不满，但是就他见识过的人而言……再没有比眼前这个叫利亚·福斯特的女人更容易看穿的了。

利亚浑然不知面前两个一大一小的心理活动，她组织了一下语言，将右手伸了出来，准备在蝙蝠侠面前缓慢地展开手掌。

“如果说我接近你和你的助手有什么目的”，女孩的声线清晰、自然，没有用任何设备或者能力改变过，“那就是来自于我接受的一份委托。”

“在我接到委托的时候，委托人早已去世多年。”她的语速不急不缓，字句流畅，蝙蝠侠却觉得自己的心无端随着她每一句话语的落下狂跳起来。

“但是这份委托依旧有效。我接近你们，是因为两位委托人热爱这座城市，并且指明了任务目标和内容。”利亚抬起头，斗篷随着她的动作小幅度地往后滑落，明亮的灯光已经不再笼罩她的全身，只斜斜地停留在她的脸上，照亮了她清澈的眼睛，像是雪山脚下雪水融化而成的小溪。

“委托人的名字是，”她在说到这里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