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潇哥，潇哥！”

破空而出的呼喊声震痛了自己的耳膜，姚雁醒在了一片山峰之上。

“姚雁。”身边美若青云出岫的蜻蜓正抱着她的肩膀，“你别急，咱们再向前去找，这里已经有脚印了，相信就是他们。”

举起自己的双手，如此饱满纤细，已不见了彼时的苍老瘦弱，握剑的虎口还没有经年练武的厚茧，身上青绿纱衣是自己最喜欢的爽利颜色，裹着柔素的腰身，是属于少女的单薄动人。

果然是回来了。

“蜻蜓，这是哪里？”撑着剑站起来，姚雁觉得周身都是轻松的，充满了力量，不似垂垂老矣的混沌。

“你可是急糊涂了，这里是建业雁归山。”蜻蜓关切地看着姚雁。

“雁归山，这里是雁归山？”姚雁觉得有一股热血冲到了头顶上，“你刚才跟我说脚印，可是，可是潇哥去了山上？”

蜻蜓现在确定姚雁真的是担心糊涂了：“不止云大侠，还有你爹姚掌门，你师兄。云大侠刚刚答应了要拜入祁山门下。”

“没有，他没有，他不会的。”低声念叨着，姚雁加紧脚步向山上跑去——要赶在他跳崖之前阻拦住他，这一世，既然回来了，怎么能让他再受万箭穿心的断骨之痛？！

“云潇潇！如今你武功尽失，众叛亲离，燕山你是回不去了，若是还想活着，投入我祁山门下是你唯一的出路。”

远处是爹声音，听起来铿锵有力志在必得。

云潇潇已入绝境。

姚雁顾不得其他，没命得跑了起来，因为她记得爹说完这句话没多久，云潇潇便跳下了山崖。

好在，凤凰是在的，她会尽全力挽留云潇潇，远远看到众人的时候，姚雁也看到了凤凰。

“凤凰，我再最后求你一次，赶快下山吧。”潇哥的声音——姚雁听到了，好像足有十丈开外的声音就在耳边。

“你为什么赶我走？”凤凰发丝凌乱，显然是一路追来，心急如焚，顾不得其他，“你根本不想答应他们，对不对？”

“我现在只想一件事，就是让你赶快离开。”云潇潇的嘴角挂着血迹。姚雁知道，这是刚刚被他师傅赵霆锋三掌震破了内力，如今的云潇潇已是武功尽失。

“到如今，你还有心思想别人，你怎么这么傻？”凤凰痛极，眼中含泪责问道。

“你真的想让我死不瞑目吗？”云潇潇道。

“我愿意和你一块死儿。”凤凰目色坚毅，伸手拉住云潇潇的衣袖，“无论多少次……我都愿意。”

凤凰身后，卓雄已然不耐烦，上前一步指着二人：“你们说完了没有？”

“你退下！”虽然内力尽失，但云潇潇的一声断喝，还是吓了在场祁山派的众人一个踉跄，不敢再语。

望着凤凰，云潇潇的目光里都是温柔：“凤凰，你不该对我这么好，你一直知道的，今生今世我的心里只有一个人，就是姚雁。”

姚雁心中一动，她知道，云潇潇这话未必诚恳，他此时已抱定必死之心，他是想让凤凰断了念想，快快离开自己，好借机从悬崖上跳下去。

“不要离开他，就在他身边。”姚雁心中默念，她希望就像自己能听到十丈之外他们的对话一样，凤凰也能听到她的声音。

一边的姚震天已经不耐烦了，不断催促云潇潇随他下山。

“云大哥，咱们下山吧。”凤凰再一次攥紧云潇潇的衣角，她现在不在乎他是不是大侠，是不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甚至不在乎他的心里是谁，她只想他能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

“好，咱们下山，凤凰，你能不能去和姚震天商量一下，我不想去祁山，我想留在京城。”云潇潇的眼神柔软了下来，他不忍心凤凰一直哭，一直为他哭。

“真的吗？云大哥。”凤凰看到了云潇潇的目光。

“嗯。”云潇潇点头。

开心得像一只蝴蝶，凤凰快步跑向姚震天。

“潇哥，潇哥！”姚雁用尽全力大声呼喊，拼命奔跑，她知道，只要凤凰一转身云潇潇就要跳下去了，此时只恨武功不及日后炉火纯青，连跑起来也慢了很多。

悬崖之上，众人皆在。而在众人之中，他们只用了一瞬间，就找到了彼此。

一身白衣如旧，相顾已是四十年……

姚雁觉得心狠狠被揪住了，这么多年，她以为祁山的风已欺瞒了她的心智，让她想不起这如刀刻一般深邃的眉眼，可骤然再见，那紧蹙眉宇间浓烈的相思骤然便至眼前，躲不开，离不掉，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再次沦陷……

而他的眼中，竟是最后的欣慰吗？始是不离，终是不离……落在她如画的脸上，恍然已隔世。

“潇哥！”姚雁拼尽全力奔跑着，她听到了云潇潇心底的声音。

“拦住她。”说话的是她爹，祁山掌门姚震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