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

润玉正待要追，却见父帝的长随昭展来宣他前去议事，原来是太微要去趟洛湘府会水神，着润玉随行。

水神对天帝的到来淡淡的，唯对润玉倒是有见分悦色，太微也不在意，着润玉与水神手谈，水神观察着润玉的棋路，待润玉去外间研茶时边向太微道“大殿下格局高阔，心思慎密，后生可畏”

太微含笑“我这两个孩子一个太静，一个太动，若是中和一下，便完美了。”

“看来陛下还不够了解自己的孩子，大殿下胸有丘壑、刚柔并济，决非一味贞静柔弱之辈，若好生打磨，光芒并不亚于二殿下。”

“洛霖这是劝我不要埋没了润玉？”太微捻起白棋意味深长地道“到底是名义上的岳父”。

水神笑了笑“陛下不必疑心我藏私，我虽是大殿下名义上的岳父，但陛下也知我的长女，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出生。不过是一片公心罢了，历来主政尚平衡之道，一家独大，是倾覆之源。这个道理，陛下比洛霖更清楚。”

太微沉吟半晌“他自幼疏于管教，养成一个散漫不争的性子，若再一味如此荒废下去，的确可惜了”

洛霖笑而不语，点到为止。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已六千余载，当初在太虚之境见到梓芬与你们三人的情况，恍如昨日”太微面上漫过缱绻情思“可惜梓芬早早地身殒了，这六界四海，再无那般殊色”

水神并不接话，那厢茶室润玉已研好茶请二位移位去品茶，水神起了身转了话题，十分不愿再提花神。

三道茶过，太微方向水神道明来意，邀请他与风神参加天后的寿诞，“荼姚生性多疑，这些年更是变本加厉，我知你与风神二人性情淡泊，她却未必肯理解，为免惹人非议，你们还是抽时间出席的好。”

水神思忖了一番，应道好。又向润玉道“大殿下上次那两件小法器可用得还顺手”

润玉拘礼道“多谢水神风神厚赐，润玉十分喜爱”，他不由想到黛儿走的时候还把那两件法器还到了自己的案前，似乎是要与自己断交一样，头突突地疼了一下。

“这洛湘府里还有不少宝器，待会儿让宝鱼带你去瞧一瞧，若有喜欢的便带回去。”洛霖温和地道。

“润玉不敢当”润玉婉拒，太微笑了笑“不用与你水神伯伯客气”

润玉力辞不过，只挑了件暖玉珠带回给黛儿玩。

润玉去了这半日，回到天庭时已经将将临夜，七政殿里的灯火葳蕤，他加快了脚步推门而入，唤了声“黛儿”，却见是邝露端立于案前。

润玉面色淡了下来“如何还在这里？”

“殿下，灭日冰棱有线索了”邝露取了一卷经书“我寻到一卷经书，上面记载了灭日冰棱的祭炼之法及历来掌握此法的仙家。”

润玉取来仔细看着那些名录，一一在脑中过了遍，圈中几个名字“重点去查这几人”。

邝露领了命便退下了，润玉略整理了一下，便带着魇兽去值夜，再回璇玑宫时，已不见灯火葳蕤，只有一片月光寂寂独照，他没有回七政殿，去了谢红阁。

谢红阁院中的荷塘已被收走，换成了一片梧桐，梧桐林的上方，被黛儿施了一片凉沁沁的秋雨，此际滴滴打落在叶面上，令人陡生惆怅。

黛儿擅造情境，每读诗词精妙处，便要仿照那诗中的情境造出来，从前若弄了明媚景致，总兴冲冲拉自己来瞧，近来却不大给自己瞧了，不料却是如此凄清之象。

他挥手解了那雨幕的字意，却是一首周紫芝的《鹧鸪天》

“一点残红欲尽时。

乍凉秋气满屏帏。

梧桐叶上三更雨，

叶叶声声是别离。

调宝瑟，拨金猊。

那时同唱鹧鸪词。

如今风雨西楼夜，

不听清歌也泪垂。”

“黛儿”润玉的胸中漾起诸种感慨，他的小丫头长大了，心思渐重了起来。

润玉立在廊下默立到天明，直到邝露来当值，七政殿的案前摆着一盏香露，他看着那盏香露惆怅了片刻“黛儿来过了？”

“不曾”邝露道“是仙葩林一名唤百雀的仙娥送来的。”

润玉执起杯盏，入喉便知是黛儿亲手采的，不由失笑，这小妮子终究还不至太狠心。

“邝露，你将这个盒子给黛儿送去仙葩林，再去九霄殿宫前等我”他把自水神那里得的暖玉珠交于邝露。

“是”邝露依言，又道“殿下可有话要交待”

“不必”润玉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