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霖
“诶你听说了吗?最近好像德国那边要开展一个进修课程,我挺想去试试的。”
“那好呀,不过得有导师的邀请信,感觉这关不好过。”
“听说那个心外的罗主任跟那边的机构有关系,可惜咱不是人家的学生。”
“哦哦,我知道他,咱们医院好像有个叫司熠的大夫是他的学生,应该会推荐他去吧。”
我跟在一个医生和一个护士身后打饭,听着她俩的对话。
“我听说,最近国外有进修?你是不是要去。”坐定后,我对司熠道。
“嗯,罗老师也来问过我了,不过我还在考虑。”
“你考虑什么!这种好事就要趁早,你们不像我们中医,那必须在国外有点认证有点成就才行啊!”
他咬着筷子思索了一会儿,才缓缓道:“可是出国进修要一年多,我们就有一年都见不到了。”
我去,这死恋爱脑……
我无语扶额,道:“你怎么这么晕,你只是见不到我了又不是我死了,你何必拿前途开玩笑?”
他被我吓得没敢接话。
“我也不是不知道你担心什么,但是这是关乎你职业生涯的大事啊,而且我这刚刚诊出来的病,连点儿反应都没有呢。”
“可是……”
“别可是了,人家罗主任那么器重你,你就去吧。”
说实话,查出来绝症跟人家表白拉人家下水,本来也非我所想,我还怎么敢赔上人家的前途来换我片刻慰藉。
下午下班后,我询问他进修的事宜,他真的答应了,年后就走。
我心里也算松了一口气。
去超市买完菜后,他像往常一样跟我回家帮忙做饭,我也日渐学会了一些复杂的菜式,酒足饭饱之后,就在他准备开门回家之时,天上却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
我赶快看看手机上的天气预报,上面显示这雨要下一夜。
“要不,你先在我家将就一夜?”我犹犹豫豫问出口。
“啊,”他也战术环顾了一下四周,道:“我还是打个伞回去吧,借你把伞。”
“那你……路上注意安全。”说着我便去给他拿了把伞。
他拿上伞,出了门。
但是没过几分钟,他又回来敲了敲我家房门。
我透过电子屏看了一下,确认是司熠后打开了房门。
“你这是……”
“你家楼下,淹了。”
我一愣。
“那你先进来吧。”
我将伞接过,撑在浴室里晾着。
“看看,都说了外面雨太大让你将就一晚上,看淋成这样。”
我抽了一把抽纸要给他擦擦大衣上的水,他却一把抓住我悬在半空的手。
“怎么了?”
他眼底闪过一丝慌乱,道:“没什么,我自己来吧。”
我为他准备了一些洗漱的用品,然后再去腾了一间卧房出来。
“说来也奇怪,这寒冬腊月的,怎么会下雨呢?”我问他。
他正在刷牙,呜呜囔囔也答不上来半句。
“给你腾了那边那个房间,晚上你要有什么事儿就去敲我屋的门,我睡得浅,你一敲我就能听到。”
他十分乖顺地点点头。
“还有就是,我这儿实在没有男士睡衣,你要不先穿我的将就将就?”
他这回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吩咐好他,我便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剧去了。
他洗好出来,在征求了我的同意后也坐在了沙发上和我一起看电视。
一开始我们两个还都显得有点拘谨,但是过了一会儿,他就正大光明地搂住我,我也逐渐卸下防备,瘫在他身上。
看了几集后,我看看表,快十点了。
“你要是困就先去睡吧,我想把这集看完。”
他摇摇头,道:“没事儿,不困。”
好乖啊,像萨摩耶一样。
望着他的侧脸,我竟不觉走了神。
“一直看我干嘛。”他脸红了。
我回过神来,道:“没什么,看你长得好看。”
他也望向我,他的眼神中带着些许羞涩,不过更多的,是某种不可言说的情感。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这件房屋内的所有声音都被捂得严严实实。
细细密密的雨滴落在我身上,我也愉快的接受着这场久旱的甘霖,任由一声声闷雷冲击我的鼓膜,一阵阵狂风侵袭着我的躯体。
窗外的雨渐渐小了。
滴滴答答,淅淅沥沥,像是带着某种不舍。
次日清晨,窗外的雨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