缥缈（贰）

浅汐眠刚踏进观堂，跪坐在桌案旁的老道长突然直起身，猛地对浅汐眠跪拜了三下。

见此情景，知道即使掩掉仙气，老道长还是认出她是仙官，浅汐眠忙立身回礼。

老道长依旧以头抢地，恭敬道：“贫道念一，拜见上仙，上仙远道而来，未曾以大礼相迎，实在不该。”

见老道长这般客气，浅汐眠也对其鞠了一躬：“道长不必客气，我不过一介小仙，受不起这般大礼。”

等浅汐眠说完，念一道长方才起身，对她拱手道：“上仙真是折煞小道了。”随着道长起身，缠绕在他手腕上的木珠微微碰撞发出沉闷声响。

“道长谦虚，你的修为不久便可飞升成仙，何以拜我？”

念一道长并未答话，只是落寞地笑笑，而后似是想起什么，徐步走来迎浅汐眠：“一直说话，都忘了请上仙落座了。请务必尝尝我派特制的忘忧茶，虽不及上天庭的仙酒，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见念一道长这般客气，浅汐眠道过谢才徐步随他过去坐下。等道长将一杯香气扑鼻的清茶摆到她面前，浅汐眠才端起喝了口。

茶水入口清冽香醇，唇齿留香，浅汐眠虽未喝过多少茶，却也能分辨出此茶的确与众不同，是难得的精品。

放下茶盏，浅汐眠抬眸间便见念一道长正一脸紧张地看着她，似是有话想说，却又踌躇不敢言。见此，浅汐眠先接过念一道长续好的茶才问他：“道长可是有话同我说？”

念一道长先是一震，而后才两手交叠放在桌上，以头抵之：“……终……终究还是瞒不过上仙……”

不知其意，浅汐眠放下茶盏才开口：“道长有话直说，若能帮得上忙，小仙定不推诿。”

许是吃了颗定心丸，念一道长慢慢抬起头，谨慎开口：“不瞒上仙说，贫道想求上仙赐贫道一滴血。”

“血？”听到念一道长想要她的血，浅汐眠立时警惕起来。

仙官身上最不可乱用的便是仙血，因仙血作用颇大，具有增长修为之良效。

其实八万年前，仙官们并不在意仙血如何，只因后来天妖鬼魔四界混战时，妖鬼两界都曾劫走过一部分仙官，抽取他们的仙血修炼法力，导致他们要么陨命要么遭天劫反噬，仙血这才被看重起来。

幸而前天君仁慈，为保护天界众仙官，用三层修为去西方梵境向佛陀寻求庇护，这才习得凝血术，护住天界众仙官。

对于前天君用三层修为换来的凝血术，浅汐眠当时颇感兴趣，便找来了古籍了解，方才得知，一旦仙官练成凝血术，除非仙官自愿取血，不然外力无法通过伤害仙人本体取得其血，因而天界基本所有仙官都去练了此术。浅汐眠也在飞升两千年后，有了足够修为时去镜湖修炼而成。

不知念一道长要仙血是否为了提高修为，见他一脸紧张，浅汐眠顿了顿才温声问起：“道长想要仙血作甚？”

浅汐眠的话音刚落，念一道长突然像被刺中一般，猛然跪到浅汐眠面前，哑声道：“贫道求仙血只是想聚一道魂魄，并非收为己用。”

见他又跪下，浅汐眠先让念一道长坐好才启唇：“聚魂？”

“是，这便是小道想聚回的魂魄。”语罢，念一道长便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玉瓶递到浅汐眠手上。

浅汐眠接过玉瓶，等念一道长聚起结界才打开来。一打开，扑面而来便是一股微弱气息，而且还是妖气……

想不通一位以收妖为任的得道高人为何会同妖扯上关系，还要助其聚魂，浅汐眠将仅剩的一魄收回玉瓶才看向念一道长：“道长想聚的魂是故人？”

“是，准确来说是只妖，一只蝶妖。”

知他明白，浅汐眠微敛眉眼：“所以，你知道它是妖？”

念一道长苍老的脸上立时显出难过神色，似在强忍痛苦，好一会才哽咽道：“是……但她并非恶妖，又因贫道一念魂飞魄散……是贫道犯下的恶，理应赎罪……”

都说万物有灵，善恶有别，各界自然也是善恶云集，向来不能以偏概全。浅汐眠不会因遇到一条杀人如麻的蛇妖就将众妖全部打上恶妖的烙印，自然能理解念一道长的此番所言所为。

难怪他身体虚弱，灵力溃散，想必为了聚这妖魂耗了不少修为……

“贫道实在上天入地无门，只求上仙能赐贫道一滴血，贫道愿用此生善缘换上仙这滴血。”念一道长语罢，又朝浅汐眠磕了几个响头。

见念一道长额头都磕出了红印，浅汐眠先将念一道长扶起才开口：“一点血而已，道长不必这般客气。”

念一道长愈加哽咽：“多谢上仙。”说话间，他凹陷的瞳孔中似乎还闪着泪光。

虽不知念一道长与这蝶妖有何纠葛，不过见他为人纯良，又有心赎罪，浅汐眠决定帮他，反手化出风鸣剑往手臂上划了一道。

一剑见血，见伤口正在快速愈合，浅汐眠眼疾手快取出一滴放进念一道长打开的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