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婴（伍）

天边不知何时已聚起乌云，蓦地将明月遮蔽。

浅汐眠扶着盘发女子，赤茗和简绥珩带着纪兰衾的魂魄，一道往城郊外纪兰衾的墓冢走去。

纪兰衾的墓冢在一棵巨树下方，方圆内皆是林木，有月光稀稀落下，刻在那块泥石墓碑上。

碑牌上并未题字，许是盘发女子怕题上纪兰衾的名字会让她死后不得安宁。

墓冢前摆放了不少新鲜瓜果，问过盘发女子才知，原来鬼婴节前一日是纪兰衾的忌日，这些都是盘发女子昨日来祭拜时带的。

盘发女子对着纪兰衾的墓碑拜了几下，赤茗将困在结界中的魂魄递给盘发女子，告诉她说这是纪兰衾的魂魄。

本以为听得鬼魂，盘发女子会害怕，但女子只是默默摊手接过赤茗手上的魂魄，轻声说着：“兰衾小姐就在这儿吗？”

赤茗微颔首，盘发女子慢慢捧起手中魂魄，极其小心翼翼：“兰衾小姐，你在吗？我的眼睛看不到你，真是抱歉。”

等了一会，没有听到回声，盘发女子继续说着：“听道士大人们说，你后来过得很不好，我都不知道，真是抱歉……”

“还记得那时你一直说自己错了吗？你没有错，错的是那些恶人。道士大人们说你的仇已有人帮你报了，你也可以进入下一世轮回了，得知此事我很高兴。我之前还时常在想，像你这么好的人，定然已经转世轮回过上好日子了，不想……”

盘发女子又哽咽了，好一会才哑声说着：“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你能报仇雪恨我很为你高兴……”

盘发女子话音刚落，手中的魂魄猝然爆发出一阵耀眼白光。

浅汐眠抬眼看去，见被困在结界中的魂魄已变成白色光影，当即施法将困住魂魄的锁魂结界收掉。

没了困身结界，白色光影慢慢靠近盘发女子，勉力伸出幻影之手，在半空中虚空地抱了抱盘发女子，似乎还笑了笑。

赤茗抽剑起阵为白影护法，不过须臾，飘在盘发女子面前的白影已然化作一捧细沙，散入空中，只留下一句轻飘的“谢谢你。”

浅汐眠明白，这已是纪兰衾尽最大努力发出的声音了……

随着白影化身而去，盘发女子眼前霍然亮起一阵幽蓝微光。许是盘发女子也感应到纪兰衾走了，怔怔看着前方：“兰衾小姐还在吗？”

赤茗开口：她已去往轮回之境，不过她还是留了句‘谢谢你’。”

盘发女子又是一怔，慢慢转过身，对着墓碑拜了几下。

浅汐眠也对着墓碑拜了拜，在心里替纪兰衾念咒祈福。

此事凄苦，愿你来世无悲无苦，得偿所愿……

祭拜完纪兰衾，他们一行将盘发女子送回家去。

甫一回到城中，一个身高体壮的男子正往这边走来，脚步着急，神色匆匆。

许是认出此人，盘发女子抬手招了几下：“夫君，我在这儿。”

男子闻言，小跑过来，紧紧拉住盘发女子的手，一脸焦急：“九儿，你去了何处？真是吓坏为夫了。”

盘发女子，即九儿笑着解释：“我听说红楼走水，出来看看，夫君不必担心。”

男子搂着盘发女子的肩膀，戒备地看着浅汐眠他们：“你们是何人？”

盘发女子转身向男子介绍：“夫君，这几位都是道士大人，是来渡化兰衾小姐的，夫君可还记得我同你说过的兰衾小姐？”

听完盘发女子的话，男子卸下防备，对他们拱手一礼：“原是恩人，多谢诸位相助。”

他们一行见此，俯身拱手回礼。

等男子起身，盘发女子也对浅汐眠他们拱手道谢：“多谢道士大人为兰衾小姐渡化，我夫君既已寻来，就不劳烦诸位相送了，真的非常感谢。”语罢，九儿又对他们深深鞠了一躬。

等九儿同夫君并肩走远，赤茗想起之前安顿在医馆里的老媪，同浅汐眠他们一道赶回医馆查看情况。等他们赶回才知，那老媪已消失多时。

记起老媪不正常的脉搏和能进到自己体内的纪兰衾的魂魄，浅汐眠明了老媪是纪兰衾的魂魄幻化出的假人，旋即将此事告诉赤茗和简绥珩。

听罢浅汐眠的解释，赤茗恍然大悟，快步走去告知大夫此事。

留下的简绥珩蹙眉拉住浅汐眠的手腕，运气探查她的气息，好一会才缓缓松开浅汐眠的手。

知道简绥珩是在担心她，浅汐眠开口宽慰一句：“我无事，纪姑娘的怨气并不针对我，不过借我的身体一用，倒是你……”

视线落到简绥珩脸上的血痕，浅汐眠只觉心有愧疚，走去找大夫要来膏药帮他涂上。

简绥珩很是配合，默默坐到凳上，抬脸看着浅汐眠。

看着简绥珩凑近的脸，浅汐眠无意识地吞咽一下口水，用小指沾上药膏轻轻涂在他的血痕上。

将脸上的药膏涂好，浅汐眠见大夫来了，侧身退开，让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