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说喜欢他的

夏夜的天空，动与静奇妙地结合，两三点星光闪烁不定，紧跟着车子移动，仿若鱼缸外一双巨人的眼，鱼儿们的行踪总逃不出它的俯瞰。

快到老宅了，庄曼晴愈加紧张，心跳震耳欲聋，她有些难受地捂住太阳穴，被聂亚欣瞟到一眼，聂亚欣担忧问：“不舒服？”

“没有。”她打起精神紧盯路况：“你别分心。”

庄力等在楼下，见两个女人从车内跑出来，赶忙迎上去，额头上全是汗水：“她今天一天都没吃饭，跟我赌气，晚上我出门散步，回来就见不着她！”庄力拿出一块手机，焦急得眉心紧皱：“手机也没拿！”

这会儿也不能怪他疏忽大意，庄曼晴必须担起冷静的一方，她问：“周围都找遍了吗？她平时喜欢窜门的那几家问了没有？”

“都找过、问过，才给你打的电话！”

聂亚欣突然说：“意思是阿姨已经不见很久了吗？”

“大概……”庄力焦虑地算了下：“我回家后到现在，已经一个半钟了。”

一个半钟头，便不像出门买个东西或者散步那么简单。庄曼晴意识到冯英是真的出现了情绪或者精神上的问题，她强行按下心中的恐惧，郑重地说：“查小区的监控。”

三人到物业中心说明状况，工作人员很配合，调取查看了很久，终于在一个画面中看到冯英上了一辆出租车。

时间刚好差不多是一个半小时前。

而且画面中是冯英主动招的出租车——她要去哪儿？三人把同样的疑惑装在眼睛里，互相看了一眼。

工作人员帮忙支招：“去派出所报个案吧，这大晚上的，多叫人担心啊！”

庄力正有报案的意思，刚要走，聂亚欣的手机响了，她拿出来匆匆一看，是 Joey 的回复，聂亚欣扫了一眼简单通报：“那小子说医院有急事下次再聊。叔叔，你先别担心，我带你去派出所。”

庄曼晴一脸深沉地定在原地，庄力回头看她，庄曼晴忽然抬起眼，对聂亚欣说：“亚欣你辛苦一下，带我爸去报案。我想去医院一趟。”

聂亚欣一时没转过弯，尖声责备她：“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去医院找他？阿姨不见了啊！”

“我知道！”庄曼晴面色苍白，她用力剐一眼聂亚欣：“我是去医院找我妈！”

三人在聂亚欣的车前分道扬镳，庄曼晴上了出租车便急切指示：“附一院，麻烦开快点！”

虽是要求加速行驶，但进入市中心路段后，出租车还是在车流中缓了下来。

庄曼晴在心里列出了一系列可能与不可能的猜测，但都因毫无线索而变成层层焦虑，压得她头昏脑胀。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

庄曼晴灵敏地抓起手机，却看到是一串陌生号码。

她的第一反应是天天骚扰她的房产中介，但这个时间下她又有所预感，盯着那串数字看了两秒，庄曼晴接起。

“喂？”

*

乔知呈的办公室里，冯英低垂着头而坐，手边一杯没动过的水。庄曼晴冲进来，打破了诊室的寂静。

“妈！”

乔知呈端着一个水杯，靠在窗台边，看到这一幕脸色松缓了一层，默不作声叹了口气。

然后，他自然地将目光放到庄曼晴头上，不期然对上庄曼晴抬头，这次换乔知呈先撇开，罕见地，他有些不自在那般，对着已经喝空的水杯又喝了一口。

“你爸要当英雄，我们这个家没有他的战友重要，他把所有钱都捐了出去，我还治什么病？”冯英早已哭得透支了：“我也不想治，这个病治不好，我就是慢慢等着变傻，六亲不认……”

“妈！谁说你治不好的！”

“你别骗我了，我自己查过了，再厉害的医生……”冯英抬头看一眼乔知呈，声音弱了点：“也只是拖延一下罢了。”

“你不会傻的！”庄曼晴忍住泪意，温声哄她：“你已经可以五分钟内就通关游戏了，比我还厉害，要傻也是我先傻！我还想重新当你的女儿呢，像小时候一样。”她用头贴着冯英的头，鼻音瓮瓮：“你重新教我拿筷子，重新教我系鞋带，重新告诉我男孩子都是大坏蛋，多好呀？”

本来医院里，生离死别的画面每天都在上演。但见多了 ICU 里撕心裂肺的哭，太平间外殉情的壮烈，这活生生好好的母女俩，倒给出一场罕见又动人的温情。

乔知呈嘴角轻轻提起，屏气凝神，不想制造一点声音打扰。

突然冯英就抬头看了乔知呈一眼，变得有些紧张，庄曼晴这才看到她手里紧紧捏着一张银行卡，她用力抽出来，惊讶地问：“你这是要干嘛呀？”

冯英瞟着乔知呈，支支吾吾，乔知呈转过脸，空杯子又被他喝一口。

冯英：“你不是说你喜欢这个医生吗？我就最后这点钱了，不能再被你爸拿去胡乱用了。我就……我就……”庄曼晴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