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所以遭遇山川崩竭时,君主就该克己慎行,厉行节约了,要减食着素,不应享乐,然后还该去祭祀山神。
此文所讲,如果依照她后世眼光,自然明白这是因为古时对一些天然灾害了解不深,因为未知,所以恐慌,以至于不论君王百姓,都会把这类天罚归咎于帝王统治不力的头上。
皇权受命于天,天子有罪,所以才会惹得山川崩陷,江河断流。
过往史书上有大量典故,都是记录着此般道理。
丁右侍郎出这道题,用时下士大夫的思路代入,就知该从劝谏君王,仁政恪己的角度来破题了。
穆檀眉不禁苦笑,心想这位丁右侍郎倒是一视同仁,上要皇帝老实做明君,下约束自己尽本分守规矩,唯独不要求百姓如何。
看起来倒像个清明醇正的直臣,也不知是不是因此惹得皇帝不高兴,被投到了这里。
穆檀眉全神贯注地落下最后一笔,检查无错笔,无墨污,一切按规合辙后,才将墨迹晾干,仔仔细细地收了起来。
她搭起木板,将考篮小心地搁在靠头顶的内角处,守着考卷躺了下来。
浑身的紧绷和酸痛,在这个时候才找了上来,穆檀眉刚松懈精神,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声嘶力竭地喊叫。
“功亏一篑!功亏一篑啊!”
说话的人带了癫狂,反反复复地魔怔着这一句,很快,呜咽两声没了动静,像是被人堵住了嘴拖走了。
穆檀眉听这声音离自己近,知道约是他的左邻右舍,心下不由五味杂陈,干脆转过身闭眼面壁地睡着了。
她的决策很对,等有内受卷来通知收卷时,穆檀眉经过半日的休整,已是睡饱了。
她将考卷交上不久,就得了通知,可以排队依次出贡院了。
穆檀眉一离开密集的人群,就感觉自己麻木的嗅觉失而复得,她贪恋地吸了吸清凉的晚风,快步往外走。
因她有意保证体力,是以眼下她一个小姑娘,却比身边无数面色纸白,脚步虚浮的成年书生,显得轻松许多。
穆檀眉下意识去找自家的马车,找了一圈却没看见,她以为是因为人多,被挤在了圈外围。
谁知家里几个丫鬟真的没来接她,街口处只有白喑一个人,孤零零站着等她。
穆檀眉扬眉一笑,跟他招呼。
“你怎么来了?”
白喑似有心事,竟是先愣了愣神,随即才惊觉她出来了,就接过她的考篮,拱手笑了起来。
“我是奉命接驾,如何敢不来?”
穆檀眉莞尔,“奉谁的命?”
“奉我的命。”对面的人抽出折扇,帮她扇风。
穆檀眉没见过他这幅狗腿姿态,总感觉奇怪,就压住他的扇骨,故意问:“我不在这三日,你们不会是闯什么祸了吧?一个两个都在干不该干的事,说不该说的话。”
白喑立刻表示受伤,咬牙笑道:“你宁肯怀疑我惹祸,也不猜我就是想逗你开心?”
穆檀眉细想了一下,他这个人自负不拘的性子,一本正经地摇头。
“所以你做了什么令我不快的事,才甘愿折腰,逗我开心?”
白喑的脸色气得红白交映,抬手叫马车过来,没管她,自顾自的上了车。
穆檀眉一看自家的马车上,坐着陌生的车夫,心里有些真的着急。
她跟着上车,“到底怎么了,伏月她们呢?”
白喑沉着脸没看她,一拍车架催促道:“快着些。”
“客官放心!”
等二人赶回客栈,穆檀眉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脸色发青,嘴唇惨白的男子,虚弱地躺在白喑的床上,他身上无其余外伤,只两个小臂上触目惊心地印着一圈圈勒痕。
穆檀眉顿时怒不可遏,竭力冷静地问:“辛五,谁捆地你?”
伏月红着眼圈过来回禀,“大人你别问了,辛五他昏过去有半柱□□夫了,刘书已经去给他请大夫了。”
她暗暗摇头,心道第一场大比刚结束,身子骨弱的考子比比皆是,城里这会子正是医者难请的时候。
她拿出一角金子,递给刘虎,“你也去,不拘大小医馆,能请来就行。”
刘虎应声急急忙忙地去了。
穆檀眉走到塌边,亲自去看他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