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师父说那天金国久旱逢甘霖,她在和风细雨中偶遇昏迷的幼童,遂取雨姓,名随自己门下法号曰轻音。
他天资很差,宗门测试灵根时,只有他一片空白,毫无修行天赋。
他是一个来路不明之人,幼时的记忆如同灵根一般,空空如也。师父安慰人受过很大刺激也会导致失忆,叫他不必对过去耿耿于怀,人要向前看。
剑宗讲究以强者唯尊,他每日修行十个时辰,不止剑法,宗门藏经阁里的经典他都能倒背如流。可纵然如此,依旧无法引气入体。
所有人都嘲笑他是个没有灵魂的人偶,因为只有天生愚木之人才无法开灵识,只有空壳才无法炼气。
师父宽慰他,世上还有一种特殊的体质也无法炼气,但他们依旧能成为杰出的修士,人不可妄自菲薄,要顺应天赋。
师父虽嘴上这么说,但骨子里是要强的,不可能任人肆意诋毁爱徒,于是两年后将一枚海蓝色的玉石渡化到他体内,弥补他天生气海缺失的致命弱点。
他曾为此感到羞愤,可又是师父,她说:“此玉乃上古神器,相赠与你只因感你道心纯粹,襄助一臂之力,若你的自尊心高过道心,便还来,算老子看走眼。”
自此之后,他修行一路无阻,于前年顺利突破玉衡境。境界越高,越讲究灵魂和合,可他始终无法触及自己的魂体,向内探索时,那里始终笼罩着一股灰白的雾。也是从此时开始,越消耗灵力真元,越容易陷入虚无缥缈的梦境。
却不曾想,被魔气侵扰也能使自己失控。他好像得了某种怪病,并且越来越严重了。
雨轻音整个人溺在水中,慢慢往下沉。他能感知自己的处境,却无法动弹,也无法苏醒。光线渐渐远离,最后缩成一个点。
又是模糊不清的画面,梦中场景如走马灯一般闪过,抓不住也看不见。最后只余一片白茫茫,直至大朵雪花飘落至手上,才发现自己竟置身于此。
远处有一团人影跑过来,喘着气大吼:“师兄!为何叛道?!”
师兄……是在叫他?他叛道?
只是一句没头没脑的话,雨轻音的胸口却越发酸麻,张嘴想说话,却呛进去一口水,整个脸皱起,加速下沉。
梦境还没消失,画面却越来越遥远,他奋力想抓住什么,却什么都没有,左手紧紧蜷住。
宝塔阵第七层,画面之外的九垚和张弦只能看到雨轻音溺在水中昏迷的模样,以及他额上曾一闪而过的金纹。
“这小子有意思啊,头上怎么有个封印?”九垚饶有兴致的摸了摸下巴,“可惜没看清,等抓住他定要将其魂体抽出来好好研究一番。”
但见张弦脸色苍白,闭目依靠在荆棘之上,九垚以为她毒发,笑嘻嘻开口:“是不是快挨不住了?开口求我呀,求我我就给你解毒。”
张弦方才将手缩在袖间,很好的藏住了小指上一闪而过的绯红,那是雨轻音蜷手时自己小指的感应。
他是谁已不言而喻。
虽然见他第一面心中便有细微异样,虽然察觉到他在此阵中优于常人的体感,虽然猜测他小指上的尾戒是某种符纹禁制,可一切都只是自己的猜测而已,直到方才他于昏迷中潜意识唤起了系灵结。
他与他背后的宗门本就是符术至尊,有人强行将封印打入魂体的可能性为零,而劲敌九垚也不识得额上封印,那会是谁下的?
那时的决绝作态,是否早已察觉自身异状?
九垚说他非常人,是否也知晓些内幕?
收敛起心中波涛汹涌,张弦睨了她一眼:“九垚,我们俩就这么干坐着很无聊,有没有兴趣赌几局?”
“哼?你想与我斗法?可你现在这模样,根本不堪一击啊。”九垚摆摆手。
“嗯,我的确无力,那赌这两闯阵之人如何?”张弦嘴角微勾,“赌他们能否成功闯阵至此,赌他们谁先谁后,赌你能否破阵而出……如何?”
“赌注?”鸟笼中的妖魔来了几分兴致,挑挑眉。
“知无不答。”
“可以。”
“那第一轮,就赌这个小修士能否绝境求生,”张弦瞟了瞟似被溺死的人,坚定道,“我赌能。”
九垚噗呲笑出声:“你知道水下是什么吗?况且他明显有隐伤在身,我认为他可逃不脱这水牢。”
水底有什么东西,正将他往下拉。画面渐渐消失,脑海只剩一片空白,每次都这样,纷乱过后整个人陷入彻底的平静,静的似乎连自己都不存在。他存在!
雨轻音猛地睁开眼,水底情景跃入眼帘。金色与黑色气息凝成丝丝长线,盘旋在自己周身,既不靠近,也不远离。这是灵气与魔气的具象,两方看似和谐,实则相互克制,水压逼人。
这种环境对他很不利,鉴于方才释放修为导致的后果,雨轻音不敢在此动用灵力,只拔了剑,顺着水的吸引力向下,顺利潜至水底地面,此处有萤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