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大橘狂笑出声，半晌见荀芳没有收手的意思，它的笑声才止住，转而扭头去看她的神色。

“哈？”大橘歪着脑袋，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你来真的？”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的异能不就是用来做这个的吗？”

说话间，荀芳已经将泡泡一分为二，载着狄净川和安德森等人的那个泡泡朝着白鲸巨口中飘过去。

她只跟乌喜田打了招呼，叫他先回酒店等着自己。

狄净川不明所以，面色焦急地拍打着泡泡，看口型是在说入口即将关闭，催促她赶紧回去。

他只知道，一旦荀芳没有及时回到白鲸腹中，那么她就会被迫流落在没有庇护、危机重重的真正的深海之中。

荀芳冲他们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心中有数。

“这可不是你在灵山山脚的那种程度，祂体内的污染物对一位神灵来说都是致死量，你逞强也要有个限度吧？”大橘不解地挠了挠耳朵，它想不通荀芳是哪里来的自信。

荀芳伸出食指，在漂浮的玻璃球上划了一道，玻璃球被等分为两半，又重新凝结成两个相同的玻璃球。

墨色的那个盛满了灵山的污染物，而另一个澄澈无瑕，空空如也。

透亮的玻璃球钻出了泡泡，朝着白鲸庞大的身躯飘了过去。

墨蓝色的污染物从白鲸的体内源源不断涌出，被吸进玻璃球中，玻璃球逐渐被染上了深沉的色彩。

“人类，请停手。”白鲸的声音复又响起，“你无法承受这种负担。”

“快住手，你会死啊！”大橘焦急地扒拉着荀芳的肩头，“都说了你救不了祂，别把自己也搭进去。”

荀芳没有停手，污染物吸收的速度很快，它们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涌进玻璃球，玻璃球很快就被填满，从墨蓝色被压缩成浓稠不透光的纯粹墨色。

玻璃球的表面出现了一丝细微的裂痕，与此同时，鲜血从荀芳的鼻下滴落，鼻血如注，染红了她的衣襟。

她的异能已经到了极限，但吸收的污染物于神灵来说不过九牛一毛。视线已经变得模糊，耳朵里充斥着嗡嗡的杂音，口中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

大橘还在她耳边吼叫着什么，她只能勉强听清只言片语。

有灵性被输送进她的体内，试图修补她残破的躯体，是弭弭。

荀芳制止了它，大橘困惑地盯着她。

“之前不是好好的，你突然发什么疯？”

“没，没发疯。”一股濒死的劲头攥住了荀芳的感官，让她开口说话都费劲，“等一会儿，等我快死透的时候再救。”

大橘简直想骂人，还快死透再救，当它神医再世啊！

荀芳的意识脱离了现实，进入了濒死的世界，过去的回忆如走马灯般在她的脑海中闪现。

五年前，庆川市机场。

当第一场量子磁暴来临时，她确实还没走出机场大门，当时整个机场区域都被紫雷劈中，毫无准备的人类陡然面临空间错位的剧变。

但是在空间变换的过程中，有人抓住了她。

是姐姐。

那时候的荀芳还没步入末世，不知道觉醒者，也不知道失心种。

她只知道姐姐看上去不太像人类，姐姐的头发像海蛇一样长长地拖在身后，她的五官在人类的基础上衍化出了兽类的特征。

她的眼尾拉的细长，瞳孔是一道竖线，上下唇薄到几乎消失，不经意就会露出满口尖利的牙齿。

妖冶又渗人。

她的手脚虚幻，长长地拖在身后，走路的姿态就像一条游走的蛇。

姐姐在空间乱流中抓住了她，然后喊了她的名字。

“杀了我。”姐姐说话时，嘴里发出了非人的嘶嘶声。

反应过来时，她的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匕首，姐姐执住她的手腕，亲手将匕首扎进了自己的心脏。

“你会用到这个的。”她说。

斑斓的光团从她心脏的空洞中飘出，融进了荀芳的眉心。

“我把它藏在这里，等你需要用到它的时候，它会出现。”她语焉不详，“到时候你会知道怎么做。”

时隔五年，当她借助大橘的视角见证了海洋神灵的陨落，像是体内隐秘的开关被打开，荀芳终于知道了该怎么做。

濒死之际，光团从荀芳的眉心飘出，飞向了白鲸。

大橘瞪大了一双猫眼，嗓子眼里发出了一声惊讶的“嘎”。

“你怎么会有神胎？！”

它尖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