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江晏之的身体已然好了，与邵月如帮着钟灵父女送排木出山时，见到不少流民，皆是从苏州城里逃窜出来的。

江晏之叹了口气，“看来益州的兵马要东进了。”

“益州？那不是二王永王的属地？”她跟着江晏之一起进学时，也曾在夫子座下略听过一些朝局大事，“可苏州有陈炽大人，他是裕王岳父，又是朝中重臣，永王东进可是大罪，陈大人会视若无睹？”

“未必是视若无睹，只是暂时不能发难。”江晏之指着崖下小道上流亡的百姓道，“这些都是寻常百姓，而那日新阴涌进苏州的流民中混杂着会武的士兵，永王手握重兵又没做到明面上，流民本就躁动，贸然发难的话，无论是百姓还是永王，都不好处理只会激起事端。”

“那岂不是流民所到之处，就是永王东进之处？”

“是。”江晏之肯定她的猜测。

只怕混在流民里的士兵，只是永王的先遣斥候。

邵月如心里慌了，永王东进，必不会止于苏州，永王东进若是为了钱，那苏州被清洗，下一个就是扬州，母亲和耘春去了扬州……

江晏之猜出她心中所想，握住她的手，“你别慌，扬州不似苏州，扬州有部分驻军，永王还在筹钱，说明他还没做好立即叛乱的准备，扬州暂时还是安全的。”

邵月如心慌道:“晏之，这是要起战乱了吗？”

“要起了。”江晏之没瞒着邵月如，永王之番多年，为镇守西南拥有自己的军队，在益州已成割据之势，此番东进，意图已经很明显了。

邵月如深深吸了口气，稳住心神，对江晏之道:“救出公公，我们得去趟扬州。”

江晏之点头应她:“嗯。”

江晏之与邵月如拿定主意救下江敬回便要去扬州寻孙氏等人，二人放下便向钟灵父女作别，江晏之以城里形势混乱为由要让邵月如留在城外，邵月如不同意，“正是因为城里形势混乱，我才更要跟你去，多一个人多一个照应，我不会成为你的拖累。”

江晏之原是担心他忙起来顾不住她，邵月如态度坚决，他只能退步。二人略作乔装改扮后往苏州里去。

苏州城中混乱，并没有虽到处都有戒严，可只是戒而不严，到处还张贴着江晏之与邵月如的海捕文书，官差拿着画像挨个儿比较，却是乱抓人，给钱行贿的就能过去，没钱的就被当成疑似案犯抓走。

江晏之与邵月如作普通农夫农妇打扮，邵月如头上蒙着布，江晏之带着贴着胡子带着斗笠，可是二人没钱行贿，在城外观察了一会儿，邵月如附到江晏之耳边，江晏之点头认可。

他搀着邵月如往里面走，待到城门口，果然被拦下。

守城卫兵拦住他们:“站住，搜查，抬起头来。”

江晏之道:“官爷，我娘子害了病，要进城里去看大夫。”

邵月如适时咳了两声，卫兵嫌弃道:“没钱你进城看什么大夫，去去去。”说着便要轰他们走。

邵月如登时劝下去，抱住那卫兵的腿，连声咳嗽，江晏之抱着她大哭，“哎呦，老婆子，你得什么不好得这痨病，你要是死了，我可怎么活呦！”

邵月如一边紧紧抱住卫兵大腿，不让他走，一边有气无力对江晏之说:“老头子，你让我死了算了，你离我远点，沾上这个病，是会要命的！”

被邵月如抱住腿的卫兵闻言大惊失色，一边用力甩开邵月如，一边挥手，“滚滚滚，赶紧滚。”

江晏之扶起邵月如，如此蒙混过关。

就在二人刚要进城时，听到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站住。”

邵月如手上一紧，江晏之握住她肩膀，心道不免。

守城卫兵连忙招呼，“呦，小杜大人，您回来了。”

杜子腾骑在马上，慢悠悠催马走到江晏之和邵月如身旁，“我怎么瞧着你们，有点熟悉呢？抬起头来我看看。”

邵月如心提到嗓子眼了，眼观鼻鼻观心不敢抬头。

“我让你抬起头来，没听到不是？”杜子腾咻地挥着马鞭往邵月如身上招呼，江晏之忙将邵月如护在怀里，替她挡下这一鞭子。

杜子腾恼了，“想挡是吧，行。”

啪——鞭子落在江晏之身上，“爷让你挡，老东西，让你挡。”接连几鞭子落在背上，江晏之都没吭声。

他得忍着，他现在也只能忍着。

邵月如缩在他怀里，担心的看他，江晏之忍着闷哼，眼神安抚她没事。

挨了十来鞭，杜子腾把鞭子挽在手腕上，打过瘾了长长舒了一口气，“行了，不是江晏之，滚吧。”江晏之那狗东西忍不了这样的鞭挞。

邵月如与江晏之相互搀扶着，向杜子腾鞠躬行礼道谢，才慢慢往城里走。

杜子腾在后面冲着城门外喊:“江晏之，你个孬种，你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你再不出来，爷把你爹剁成块扔去喂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