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突破点（下）

片刻之后，整个头部也溶解成了颗粒；头部溶解的瞬间，王迩丰从小到大，遇见的每个人、所见的每件事，瞬间如花朵一般，从那小小的脑袋里，迸发出来，开出一朵朵微尘之花：母亲、父亲、爷爷、奶奶、苏子瞻、刘石心，警长秦观、刘氏、出生那一刻把自己稳稳托在手中的护士……无数人脸，绽开在微尘之花上；众微尘之中，一个金光闪闪的圆，散发出耀眼的金光，所有的微尘，都环绕着金光的圆点，规律地漂浮着，螺旋向前逃逸着散去。王燧的脸在随着众微尘消失之前，低语着，说了最后一句话：“宇宙万物通过能量交换，而成为一体……”

一片漆黑，万籁寂静之中。

“你是谁？”

“我是谁？”

王迩丰发现自己处在了一处漆黑异常的隧道中，隧道中，空无一人，伸手不见五指；王迩丰听着自己的脚步声，心惊胆颤地一步一步试探着往更黑的地方走去。

“前面这么黑，你去哪儿干嘛？”

“可，这里也是一片漆黑啊！”

“但，至少这里没有危险。是安全的；你要么回去，要么待在原地。”

“别回去！”

“你……到底是谁？”

“我是你的阴影。”

“……你让我害怕。”

“别害怕你自己的阴影。继续往前吧。”

“别傻了！那更黑的地方不能去！万一，发生应对能力之外的危险，怎么办？”

“恐惧是好的。”

“既

“然恐惧，就回去吧！”

“别试图回到你曾经所是的一切之中去。往前走。”

“可我真的害怕。”声音里有无限的恐惧。

“若无恐惧，何来英勇。恐惧的存在，正是为了显示勇气的价值。”

一旁沉寂后，脚步声这才重新响起，一步一步艰难地朝向那更黑的黑处行去。

就在，一片致黑之后，周围瞬间白得让人睁不开眼。王迩丰下意识地捂住眼睛，一个温柔熟悉的声音说道：

“你终于来了。”

王迩丰闻声，迅速睁开眼：“父亲？！”

王燧看着女儿，笑而不语；王迩丰飞奔上前，一把抱住王燧。泪水不知何时顺颊而下；片刻后，王迩丰推开父亲，左右端详道：“您怎么……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同了？”

王燧微微一笑：“并不是我不同了。”

“那是？”

王燧：“是你不同了。所以，这才看我与以往不同了。”

王迩丰挠了挠头：“老爸不是吧，一见面就给我上课啊？你这教授，用不用这么敬业啊。”

“不喜欢，爸爸就不上了。”

王迩丰闻言，眼圈微红道：“不是不喜欢，是求之不得！”

王燧挠了挠王迩丰的头发：“调皮捣蛋。”

“欸，老爸，我在见你之前，有个奇怪的经历……”

“怎么奇怪？”

“我好像……自己全散掉了……碎成了一堆七彩的颜色颗粒，像是……”

“像是女娲补天的五彩石？”

王迩丰嘿嘿一笑：“哪有那么高级，我想说的是，像无数磨干的水粉颜料一样。”

王燧微微一笑，意味深长道“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荣格。”

王迩丰点点头：“当然，按您要求的，他的书我可都读完了。”

王燧继续说道：“他曾说过一句话：‘一个人身上发生的事，就是他人格的写照。这个人，他代表的是某种铸型以及可以接合在一起的一个个碎片。随着生命的进展，这些碎片将会按照既定的设计一一落回原处。”

王迩丰疑惑道：“落回原处？所以，您的意思是说，我现在是落回原处了吗？”

“你总能落回某处。”王燧柔声道，“不过，千万记得，要把流浪在你身体之外的，每一个灵魂碎片都收集起来，老爸期望着哪天，能够看到你活成完整自己的那天。”

王迩丰闻言，虽不明所以，眼里却溢满了泪水；嘴里嗫嚅道：“完整的自己？我现在，难道不是完整的吗？”

王燧怜爱地摸了摸女儿的面颊，顿了顿道：“我恐怕，马上得走了。很多事，以后你都会慢慢弄明白的。”

“别走！我还有很多话没跟您说。”

王燧：“我有大把的时间，但是你还有更重要的事。”

“更重要的事？什么事？”

“你说呢？”王燧神秘一笑，向女儿挤了挤眼，缓缓转身，留下半句话：“没有一个高贵的目标……”

王迩丰下意识地接话道：“没有一个高贵的目标，就不可能挨过生活的煎熬和痛苦。”

突然，想起什么似地，王迩丰追问道：“老爸，你可知道妈在哪儿？”

远去的王燧并无回应，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