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曲·我敬神明
,长得漂亮的会被拉去□□,没有姿色的会被拉去代孕中心,一次又一次地植入胚胎,分娩,直到她们被脏乱的医疗环境、频繁的生育和终日惶惶的心理折磨耗尽最后一分生命,才会被绑了石头丢进附近的河里。这样的代孕机构,会伪装成普通的教堂、医院或者住宅,散落在各个地区的郊区乡下,渺无人烟之所。原来的爱润平台,如今已经变成涵盖几十种黑色交易的集团。
看到一张明显偷拍视角的爱润运作照片时,厉昆仑忽然毫无预兆地大笑起来。笑得凄厉无比,笑得肝肠寸断,整个瘦弱的骨架都好像在嘎吱嘎吱地战栗。
淮生不解,转过头去,却也没有打断这悲哀的笑声,静静地在一旁等着。
直到厉昆仑笑累了,自己停下来,带着浓重的自嘲之意对淮生说:“你不问问我为什么笑?”
淮生的眼里也有悲凉:“心中隐痛,不想外露,我从不逼问。”
厉昆仑慢慢抬手,握住淮生的手,瘦骨嶙峋指节带着深秋的凉意:“你真的,像是个历经沧桑的女君子。一般人逃不过你的眼睛,也不是你的对手。”
淮生垂下眼眸,默认了这句,极其无奈,极其悲凉的夸奖。
厉昆仑抹了抹眼泪,“呵”地笑了一声,指着屏幕上的两个人:“也没什么不能说的。这两个人,当初就是他们绑架的我和你妈妈。那样的经历太过惨烈,到现在都记忆犹新,我连那个人耳后的痦子都记得清清楚楚。”
厉昆仑仰天大笑,而在她身边的淮生,被这巨大的罪恶和悲伤压得有些喘不过气。五感再度失效,她仿佛一个飘浮在真空中的娃娃,麻木地看着周边的一切,但无法融入,无法思考。
但寇淮生还是寇淮生,即使遇到了如此始料未及重如泰山的情况,她也只是迷茫了一会儿。
淮生的眼神恢复了清明,她重新纠集起自己的理智和头脑,定定地望着厉昆仑的眼睛:“厉总,您需要时间单独消化这些信息的话,我可以先离开,改日再来。”
激烈的情绪容易传染,冷静的情绪也会。
周身的气氛马上就在淮生沉稳冷静的声线里,安定下来。
厉昆仑无奈地摇了摇头:“不用,我消化好了。你直说吧。”
淮生知道此时此刻,委婉迂回已经毫无意义,便单刀直入:“这件事情,您父亲也参与其中,您要我容情吗?”
厉昆仑的眼神无比的沉痛,又无比的坚定:“不要。该怎样,就怎样。我父亲一生最爱的,除了我,就是扶桑。顾扶林走的是自取灭亡的道路,扶桑不能跟着他陪葬。如今自断一臂,好过来日扁鹊难医。我们手里有这样的证据,扳倒顾扶林指日可待。到时候他虽然倒台,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留下来的资产也会非常可观。他的遗产,连同我的资源合并一下,淮生,你甚至能与霍凤歌一战。这件事,你不用顾虑。再者……”说到这里,这位叱咤风云的扶桑长公主顿了一顿,声音也放下了刚刚的精炼亢奋,变得期艾,“再者,淮生,我怕神明。”
淮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厉昆仑的语气是一万分的自嘲:“人越在高处,越怕神明。如此罄竹难书的罪行,若是瞒而不报,怕是会被看在神明的眼里。我父亲死了20年了,我也即将入土,我们都造了一辈子的杀孽。临死之前,能赎一点是一点吧。所以,淮生,”她的声音又重新变得坚定,“我来首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