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姜蜜心里漏了一拍,捂着心口从水中站了起来,水波荡漾,堪堪遮住白皙一片。
豆蔻呈上尚宫局送来的大红色团锦祥纹寝衣,由着宫人擦干身上的水渍,滑溜的布料裹上玲珑的胴-体,微润的发丝懒散垂在肩侧。
屏退左右宫人,豆蔻等人返回大殿时亦退了出去,合拢殿门,宽敞明亮的屋内便只剩下姜蜜和南宫柏二人。
不着痕迹地揪了揪衣襟,姜蜜忐忑地挪步上前,南宫柏穿着一身喜服,在烛火光下格外俊朗、精神矍铄。
见她来,南宫柏的视线并未从书上离开,单只伸出一只手掌心向上,如白日祭祖时一样握手拉她坐下。
姜蜜脖颈修长,锁骨处因寝衣的样式并未遮盖,反而露出一片白雪一样的肌肤,再往下是起伏的阴影,南宫柏轻咳一声,匆匆扫了一眼便松开了手。
二人均低了头,有些尴尬。
见他碗中茶水已尽,姜蜜起身执壶替他续上,行动间暗香浮动,一缕发丝忽然在眼前掠过,南宫柏眼神闪了闪,愈见幽暗。
茶水在杯中打着旋,南宫柏起身一饮而尽,姜蜜蓦地抬头看他,恰撞进一双往下看她的眼。
南宫柏摸了摸她不着丝毫点翠的发顶,触手有些湿润,叮嘱道:“朕先去沐浴,马上唤人来给你绞干头发。夜深了,湿发容易着凉。”
姜蜜讷讷点头,呆呆地应了一声好。
很快,南宫柏走到后殿,豆蔻拿着巾帕进来给她擦着头发。擦干后,豆蔻拿起一只玉簪将发虚虚绾上,要加耳坠时,姜蜜抬手制止。
“就这样,不必多添这些累赘。”
豆蔻悄声退下,姜蜜坐直身子,伸手摸了摸头上的玉簪,蓦地想到了周颜卿。
那日私下托人将玉簪归还,回来的人却又拿出一对并蒂莲花的簪子,说周大人已经回禀过夫人,这对簪子权当他送给表妹的添妆。
想到此处,姜蜜由衷觉得这位表哥是个体面人,但愿他日后觅得一位如意佳人。
周家家风严谨,舅父舅母为人和善宽厚,新娘子的待遇定不会差。
反观自己,明日去太后宫中敬茶,也不知会遇上何事……
“在想什么?”
忽然,南宫柏在她身后坐下,双手揽住薄薄的肩膀,掰过身子让她看着自己。
姜蜜被吓了一跳,抬头就见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看着自己,黑漆瞳仁中明晃晃地倒映着自己的身影,结巴道:“没……没想什么。”
南宫柏低头闷闷笑了两声,姜蜜不满地嘟了嘟嘴,她貌似没说什么好笑的事情吧。
正嘟囔着,南宫柏低头在她唇上碰了碰,姜蜜脸上一红,唇上一片酥麻。
姜蜜皱着秀眉看他,南宫柏说着“没关系”,一面又在她唇上亲了亲,动作轻柔似蜻蜓点水、雁过无痕。
姜蜜懵了,彻彻底底懵了,脸颊发红发热发烫,骤然加温的热源快要里外里将她融化。
南宫柏觉得她发懵手足无措的样子分外可爱,双手掌肩迫着她抬头,果然——南宫柏眼睛蓦地一亮。
今日始知“洞房花烛夜”为何是人生四喜之一。
如云的鬓发被一只白玉簪绾上,南宫柏看着自己雕篆的玉簪非常满意,玉衬人,人衬玉,他的一番心思花得实在值。
手上一用力,“啊”,姜蜜惊呼一声,轻盈的身子腾空而起,稳稳落入坚实的臂弯。
未免见到他的脸,从矮榻到御床,姜蜜眼睛闭得紧紧,直到南宫柏拍了拍她,姜蜜才后知后觉地松开揪着他衣领的手。
玉带轻-解,罗纱剥-开,姜蜜忽然按住南宫柏的手,忍着羞意摇头,颤声道:“嬷嬷说不是这样的。”
南宫柏笑了笑,不作声,由着姜蜜按住他的手,停下动作专心看她。
肩上传来一阵又一阵凉意,姜蜜慢慢睁开一只眼,羽睫颤颤巍巍,南宫柏的脸已近在咫尺!
“你、唔……”冷不防肩头被-吻了一下,眼前大红色的床幔忽然像网一样从空中垂落,姜蜜伸手想要推,指节骤然被握住。
她突然想起自己的口脂未卸,挣扎着摇头起身,才到一半便被人推了回去。
“撕拉——”裂帛声响起,姜蜜心尖一颤。
终于,纱幔蒙住了她的眼,纱幔似轻似重,依稀透进堂前烛火的萤光。
失去意识前,她好像听到他在说:“……嬷嬷教得不对,得像梦里那样。”
梦里,梦里怎么会像这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