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
葛布衣衫的破口下的露出几处淡青色的伤痕,分明像是旧伤,庆南承微微皱眉,她一个寻常的小女子,怎么就能弄得如此遍体鳞伤了。
“你个小女子,怎么偏对自己的脸这么不计较”,见惯了王室的亲贵女眷对皮肤和面容的极致护养,庆南承实在有点疑惑。
“无妨,阿娘说了,漂亮的女子容易受苦,反而我们这样皮糙肉厚活得久些”,王端端实不在意,将药盖好盖子还给庆南承。
庆南承没有接过,只是又状似随意地问起:“那马儿受惊后不辨方向,四处乱窜是正常,你刚才怎知此地有埋伏?”
“公子您高居庙堂,不知这乡野的事也正常”,王端端解释着,“出了西城门后往西本是条走茶马的大道,这受惊的马再怎么乱窜,走大道的几率也肯定更高,怎地偏偏跑到这偏僻的山坳坳里来了。”
庆南承点点头,示意她继续。
“桑姑娘之前跟我说过,在她的家乡有一种叫“津芥”的草,含有一种特殊的气味,猎户们在打猎的时候,会在制造的陷阱周围图上这种草汁,用来吸引猎物。猎物若是受了伤,越是虚弱,这味道对它的吸引力就会越强,自然越是会落入陷阱。而且那草汁在晚上会呈蓝光,虽然今夜大雨看不清晰,但我还是敲见着了点”。
“那这么看来,你不仅听力好,眼力也不错”,庆南承揶揄着。
王端端努努嘴,小骄傲的样子也是可爱的。
庆南承又问她今晚为何会出现在马车上,王端端如实解释一番,又说:“既然话赶至此,想来公子慷慨,又念在今晚生死与共一场的份上,能赐给小的一些救命的银钱,小的定会对今夜的事缄口不言的”,王端端拍了拍胸脯做出保证。
庆南承笑笑,反问:“哦?今夜本公子是遇袭又不是袭击他人,为何还要用银钱封你口?”
“是。可是您初入杳庵郡不过月余,各方官员的态度都不明朗,若是您刚来就遇刺的消息传出去,那些本还在观望那个或者已经有意支持您的官员,定然会因此担忧自己的安危,以及......”说到此,王端端有些停顿,她觉得自己今夜话说得过多了些。
“以及什么?”庆南承追问。
王端端知道接下去的话实属冒犯,但又不得不说,庆南承从上车便开始对她的询问,看似自然的闲聊,心底肯定也左右做着计较,于是便起身作礼后才说:“以及您是否配成为这座郡城的主”。
完全不似此前那只受惊的小兔子般嗫喏畏缩,倒差点忘了,郡城外那悄然煽动流民的狡猾狐狸。
庆南承听此话后声色不显,一时间马车内安静得让王端端差点想跳车逃命,还好下一秒便听见庆南承恢复如常的语气,说到:“你阿娘难道没有教过你,这世道,小女子也不可太聪明”。
忽然有急促的军马声由远及近,庆南承和延吉分明警惕起来,护卫在延吉的耳边报告几句,就见两人似有默契地点点头。
延吉便将王端端扶起来,并递给她一包银两,安慰说:“不用害怕,你只当今夜什么都没瞧见,缄口不言,就不会有事”,然后在得到了王端端肯定的点头后,将她交给手下人迅速带上了另一辆马车,从偏侧的小路带离。
本来还想再逗耍下她,但李冉和他的府兵比自己预料的到得早了些。
还是延吉先开了口,见李冉赶到不无讽刺地说:“李大人倒是每一次都姗姗来迟”。
李冉自知理亏,并不辩驳,又听延吉继续说,“我家公子刚从你的郡尉府出来,刚巧又和你吃醉了酒,出门便遇到了刺客。李大人偏偏又在刺客败退后才出现了,李大人,该说你是太失职,还是对某些人太尽责呢?”
延吉的言下之意非常明白,李冉急急跪下请罪,说:“是下官失职,下官甘愿受罚”。
庆南承在马车内掀起车窗,脸上是虎口脱险的后怕和痛心,说:“李大人,谦自来杳庵郡便心不安宁,诸多心事,今日已在府上与您赤诚以待。原以为大人是可相交的,竟不料大人谋算其他的更多了些”,说完庆南承又猛烈的咳嗽几声,神态有些疲累,确像是受了几分罪。
“公子”,李冉急急辩驳,“下官绝无害您之心啊”。
延吉冷哼一声,做了个手势,只见手下人拖着一个黑衣刺客的尸体扔到李冉面前,延吉撕下刺客的黑纱,竟是李善。
李善是李冉的副将,也是他的亲侄子,整个郡城无人不识,所以当李善的蒙面被撕下的瞬间,李冉及他所有的府兵都惊得一呼。
李冉腿软到几乎无法站立,除了说与自己无关,也无法立证清白。
“公子,下官对您绝无半分不臣之心啊”,此时李冉知道自己只有一条路可以选了,毕竟如果李善刺杀一事如果追报上京,刺杀王室公子将以谋逆论,处三族连诛都不为过。
只见他急急地掏出一份文书,跪着递到庆南承面前,说:“今夜公子来下官府上叙话,想调西城军重修东风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