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贺楼
呵止:“你站住”。
见李卿卿来意不善,王端端立马弓起身子,陪着笑,道:“李姑娘这是唤我何事呀?这才一日不见,姑娘怎的又挂念起小的来了?”
“何事?你还有脸皮子问何事?”李卿卿叉腰以张示自己的愤懑,问:“你昨日是不是和公子承在密林私会?”
王端端猜到来意,倒没想到她说得如此不顾及,还好四下无人注意,便慢慢悠悠地解释:“李姑娘,请慎言。公子承昨日只是帮小的寻了纸鸢而已。”
“寻纸鸢,你俩个寻了半晌。再说,公子承能那么作闲?”李卿卿当然不信。
王端端也无奈,但她实在已尽可能地从实说了:“只是巧遇罢了。额......”
李卿卿蹙眉威吓:“你信不信,我轻易便可让你在杳庵郡待不下去。”
“自然是无有不信的”,王端端点头如捣蒜。
李卿卿见她恭敬,似也已被自己吓唬住,心头气消去大半,又说:“那你以后不准再与他单独见面”。
“好的,好的。”
“不准与他多说一个字。”
“成。”
“不准出现在他十米范围之内。”
“保管没有问题。”
“你,不准再去司南苑。”
“啊,这......他不在苑内的时候,可以不可以去?我还想见晓蓉晓妮呢。”
李卿卿讶然:“你,你......”
正此时,楼里传来声响,王端端心头突突乱跳,暗道不好,便顾不得李卿卿,转身往楼里跑。李卿卿话还没说完,就也跟着跑进了楼。
刚至门口,就见王翊被吴达自廊阁之上推下,王端端脚下绵软,魂飞万里,紧跟上来的李卿卿见前头身影摇摇欲坠,下意识地接住,双双摔抱在地。
李卿卿见王端端脸色青白,乍见这场面也跟着魂惊失色。
还好,还好,一个着藏青色云姆纹开氅的少侠,一身劲装清俊挺立,只见他靴履轻点胡桃楸木桌,借力而腾起,将王翊接住,安稳落地。
吴达见没伤着王翊,率家仆匆匆赶下楼。
“你,你们,谁叫你们......”李卿卿根本无力辩驳。
唯恐不乱的群众开始指指点点,三两言评析着里头的是非。
这郡城的卿卿姑娘仅郡尉府一个,传言她刁蛮无品,没曾想果真,闺阁女儿往这风月场所跑就已经佷不体面了,竟然还争风吃醋到让家仆害人性命。
李卿卿百辞莫辩,转身要走。
王端端见王翊无碍,恢复了心绪,转身叫住:“等等”。
“你想怎样?”李卿卿亏心,便有些气弱。
王端端盛气而凌厉,从容姿态,似于这喧沸之境无染,走到中庭,铿锵而语:“刑律有言:无故斗殴滋事者,且不论是否造成损伤,下手即成罪,笞五十;诸同谋蓄意共殴者,元谋从重,理罪行三倍罚之。”
“难......难不成你想打我吗?”李卿卿有些哆嗦。
王端端掠过她,看向吴达,厉色道:“罪有罪魁,祸有祸首,自然是谁的行事,谁担责”。
吴达没料想今日被个不大点的小妮子责难,半垮着肩,不屑地问:“你想干嘛?”
“你刚做了什么,我就想做什么。”
吴达轻笑,横肉堆成团,说:“就凭你!难不成你还敢把我从上面推下来不成。”
王端端走到他身旁,声音低得只供二人听见,面上是人畜无害的笑,字字句句却犹如倒刺,刮得吴达心颤:“不,我要你,自、己、跳下来”。
“简直可笑”,吴达提高声量,掩盖自己的心慌,作势要走。
王端端并不着急,继续说:“伤人而潜逃者,罪倍蓰!听说你刚从牢狱出来,学正按上的记录还字字新鲜,半载累犯,重(chong)罪,倍之!对了,公子承自任郡守以来,给地方刑律上加了一则‘凡为官者,及其从属,知罪而犯,顶刑以处,跟随者理用之,无惑''”。
‘惑’字收尾,她的红唇嘟成一个圆,缓缓回收,像彩色的气泡碎裂,碾破吴达想要走掉的幻想。
照这罪罚叠算下来,吴达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
他看了看廊阁,高三米有余,不敢上去,做着最后的挣扎,指着王翊辩驳:“可他一根毫毛都没伤着”。
“他没伤着,是亏得青衣少侠相救。若你这一跳,也伤不着,咱们自然两厢无事”。
原本持剑而立的萧啸,听此言,便一个飞身,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