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
五更天里,天空露出一抹鱼白。
镇府司,谢遥姿态随意地坐在一旁,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
“死者名为玉莲,年方二十,性情极为温软,今日寅时于城西金湘坊发现暴毙,死因不明。
玉莲无子无女,唯有一夫。玉莲早些年在城西开了一间香坊,名为金湘,其夫吴何对此一直有所不满。”
话至此,谢遥微微侧首,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吴何?”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谢遥昨日回府得晚,兴许是在观音寺那突如其来的病发作,她休憩得并不好。
这还没睡上几个时辰,镇抚司这边就有了消息,说是发现了新死者,就在金湘坊。
偏偏这金湘坊还就是个香坊。
一想到昨晚的情景,谢遥的心情就有些不美妙。
“不错,而且据街坊领居所言,两人的夫妻关系并不和睦。吴何是城内有名的木匠,力大非凡,也时常打骂妻子。”
“还有一点,”谢衔停顿道,“大人昨晚要查的观音寺制香之人,就是这位玉娘子。”
是她?
谢遥倒是来了兴趣,她昨日才得到的线索,今日人便死了。
这巧合未免也太巧了吧?
她挑眉道:“吴何带回来了吗?”
“就在门外候着。”
谢衔意会,说着便吩咐下去。随着门吱呀一声打开,从屋外走进来一名男子,身长八尺,看上去倒是高大魁梧。
谢遥见他进来,眼里含着似有若无的笑意,也没急着开口。
吴何先是恭敬地行了一礼,不卑不亢道:“草民见过大人。”
“无需多礼,”谢遥的声音很轻,端的是一副温婉的做派,“知道我叫你来是所为何事吗?”
吴何抬头,看了一眼笑意盈盈的谢遥,眼里闪过几分惊艳之色,不由得恍了恍神。
“愣着做什么?大人问你话就答!”谢衔双手抱胸,颇为不耐烦地呵斥道。
别看谢衔年纪轻轻,这锦衣卫的架势他倒是学了个七八分,一下子就把吴何唬住了。
吴何被吓了一跳,连忙答道:“还,还能是因为什么?不就是因为玉莲那个婆娘吗?
二位大人,这真不关草民的事儿!那婆娘是自己突然死的啊!草民都还没回过神来呢!”
“没说人是你杀的,你别急。”谢遥的面色依旧平静,话锋一转道,“不过听说,你对你家娘子开金湘坊的事情感到很不满?”
“本大人想听听是为什么。”
吴何的表情有些为难,但还是说了:“这还能有什么?她一介女子在外面抛头露面的,实在是不成样子!惹得街坊领居都在背后笑话我呢!”
“所以——”谢遥了然地点点头,拖长了尾音,“你就多次打骂她,是吗?”
谢遥说这话的时候,用手撑着下巴,脸上永远挂着淡淡的笑,仿佛没有任何情绪。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让吴何心中无端地升起一种惧意。
“话是这样没错……”吴何说话的语速很快,连忙撇清自己,“可我真没有杀她啊!大人,您即便是给我千万个胆子,我也不敢杀人啊!”
谢遥没说话,只是朝吴何扬了扬眉,暗示他继续往下说。
而谢衔,他也是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
在谢遥的眼神压迫下,吴何也不负众望,一下子就把事情经过全都抖出来了。
“大人冤枉,那天……我确实是打了她,但她和往常一样,只一个劲地哭。我实在是心烦,那晚我就去书房睡了,谁知道早上一醒她就死了……”
“我的睡眠一向很浅,夜里有什么动静我都会醒过来。可是,这人就是死得悄无声息。大人,我吴何虽然混账,但是我万万不敢做出此事啊!”
谢衔冷嗤了一声,不予理会。
“我明白了,”谢遥摆摆手,淡淡道,“你先下去吧。”
此话一出,吴何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他连忙应了好几声,紧接着如释重负地出去了。
“大人,你觉得他的话可信吗?”
谢遥眼皮轻抬,慢悠悠地说出一句,“他没有说谎的理由。”
这个案子距今已有一月,但官府却仍然没有头绪,甚至还传出了信王的流言,这足以证明凶手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
至少凶手不会轻易把自己暴露于人前。
如今谢遥才查到一点线索,还没等她深入查下去人便死了,按常理来说,这其中最有嫌疑的就是这个虐打妻子的吴何了。
可就是因为太巧了。
她还偏偏不信。
谢衔静默许久,颦眉道:“那玉娘子这条线,我们还查吗?”
谢遥没正面回答他:“去趟金湘坊。”
话音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