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炭送吃食
夏季傅看她一眼,怒火渐又升腾起来,骂道:“摆在地上的一篮子菘菜,全是烂菜叶子,也没有炭,拿凳子在烧,那晾衣杆放进火盆里,噼哩啪啦可热闹了,就象年节放爆竹一般,我这张老脸啊,在周指挥使面前都丢尽了。还有,七姑娘说张金氏骂她不是东西,竟指挥了粗壮婆子去打她,这是打她吗,这是在打我的脸啊!”
夏季傅越骂脸色越僵,再坐不住,起身转了两圈,咬牙质问道:“张金氏是你娘家带来的人吧,怎变得如此骄横。七姑娘在我名下,那就是我姑娘,姑娘就是府里的小主子,她一个奴婢,竟爬到主子头上了,天下间哪有这般道理,实该叉出去,打杀得了。”
夏张氏已是捂着帕子,呜呜哭了起来,“老爷这般狠心骂我作甚,梅姨娘病了我才把她和七姑娘移到小院里的,也是怕病气过了人,德安和德宣他们还小呢,惹不得病气。还有七姑娘说张金氏骂她、打她,这事儿……实属不知啊……”
“这事儿你问清楚,总不能冤枉了她张金氏,要真有其事,按家规处置。恶奴欺主,恶奴欺主,真真是可恶,可恶之极。”
夏季傅连骂了几声,夏张氏再不敢哭,用帕子擦着泪,点头应了。
“等梅姨娘病稍好些,就让七姑娘跟着去上花嬷嬷的女戒课吧。一个姑娘家,一点规矩也不懂,从庄子上接回来也快两年了,一日日的,也不知在想些啥。”
他瞪了眼夏张氏,抬腿就往屋外走。
夏张氏慌得起身,忙追上去道:“老爷,这般晚了,你……”
“对了,七姑娘还说她丢了件白狐氅,府里下人们的手脚也该清检清检了,要真遗失了,库房里你挑几件给送过去。一个官家姑娘,穿得比奴婢还不如,这象什么话!”
他抬脚就走,再不管夏张氏在身后忧愤欲绝,一张脸儿如被扔进染缸的布,刹那间通红通红的。
夏应福正候在院门口处,见着老爷出来,忙把桐油伞遮过去,小声道:“老爷,百草堂的葛大夫来了,说是周令周指挥使给请的,连诊金都付过了,要让他过去给姨娘瞧病吗?”
夏季傅的脚步顿止,转头盯住他,幽幽问道:“你说呢?”
“啊?”
“既然诊金都付好了,我还能阻拦着不让他去瞧病吗!周令,真是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他抬腿欲踢,却见夏应福缩着脖儿,象是被猫盯住的鼠般僵硬着身体,这一脚就没法踢下去,可心头的怒火燃烧着,最后往阶边雪堆上狠狠踢了过去,随即哎哟一声,抱着脚儿跳了起来。
也不知哪块阶石不通人情,嚣张蛮横地偷偷翘起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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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妈妈冒着风雪,双手提着满当当的物件赶到了东北角上的偏僻小院。
“红豆,你们这里有兵士过来吗?哎哟哟,好多兵士凶神般地冲进来,我腿都吓软了,这不,我男人出去请大夫,走半截就被拦回来了。我心里这个担忧啊,等他们一走就赶紧过来看看梅姨娘,再跟姑娘说说话。明儿一早,等外头兵岗撤了,我们一准把大夫请过来。”
红豆一打开院门,张妈妈就亲亲热热地说起来,“我呀,把我家小儿治腿伤的药包都给拿过来了,大夫说这里头全是清热败火,消淤却毒的药,你赶紧煎了给梅姨娘喝。”
刚经历一连串惊险的红豆还以为兵士们又回来了,此时听着张妈妈略带些啰嗦的关心话语,竟高兴地哭了,“哎,我马上给姨娘煎药。”
见红豆这样子,张翠枝更有些愧疚了,忙问,“姑娘没被吓到吧。”
“兵士们过来到处翻检,老爷也跟着过来拦他们,可惜没拦住,还把姑娘小日子弄脏的内裙都翻出来了。姑娘又羞又怕,吓得不轻,许是着了凉,现在话都说不了了。”
“哎呀,真是天杀的这帮恶狼,姑娘家的内裙哪是外男……唉……”
张妈妈跟着红豆快步进了屋,一眼瞧见正坐在桌前的夏瑞珠,忙忙地上前,把手上物件在地上放了,搭手行礼,“姑娘安好,我该早些过来的,这屋里连个妈妈都没有,姨娘病了,红豆又小,真是苦了姑娘了。”
话音刚落,啪嗒,一物落地,紧接着又是哎哟一声。
张妈妈闻声转头,却见火盆前坐着个丫头,正捡起一物塞进袖中,又把一节竹杆扔进了火盆。
“怎么烧竹杆呀,快快拿出来,我带了炭来。”
张妈妈惊呼一声,解了蓑衣斗笠,从她带来的布包中挑出一个,搬到火盆边,很是自来熟地把一个个炭块摆了进去,期间抽空看了眼顾启明,疑惑道,“你这丫头,瞧着有些眼生啊。”
顾启明的脸被火盆烘得红艳艳的,也不知是急还是羞,竟捏着嗓子娇滴滴答了一句,“我叫糯米。”
红豆脸上还带着泪,扑哧一下笑了。
顾启明的脸垂了下去,随即飞快抬起,瞪了眼红豆。
张妈妈浑没在意,接着问,“糯米,你跟姑娘从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