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狼

萧槿晨下剑，蓝白弟子服飘带飞舞，白鞋纹有蓝花狼纹，踩在折断的翠竹上，又拂过翠色绿草。

宋晚星的后领唐突多了几分力道，跌在一旁的软长草上。宋晚星翻身坐起，眉眼似有寒光，幽幽地盯着眼前人，喉咙中渗出的声响于竹林蔓延。

萧槿晨挥手在那打得血肉模糊的熹河的身边放手了药，又转眸望向一旁不得动弹的灵渊。

“阿星。”

灵渊近乎粘在地上的膝盖这才得以脱离。宋晚星起身抖了抖自己的袍子，顾庭烨缠住她的手腕将她扶起。

“师姐。”

顾庭烨见她脸上有血，抬手为她擦血。

宋晚星对他并不亲近，一是认识不久，二是被系统弄得烦躁。见他要碰自己脸颊，张口便要咬上去，不过也止住，没有真咬。顾庭烨吓得收手，连退数步。

宋晚星神情一滞，这才想起眼前的人不同，但也是个对自己好的，声音暗哑地来了一句:“对不起。”

她又勾起顾庭烨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脸颊上。少女脸颊柔滑细嫩，衣料上的暗纹滑过皮肤，勾起一抹桃花红，不过不是宋晚星的，而是顾庭烨的。

顾庭烨下视，瞟见她指节上的血迹又是抿唇。

到底是狼教养着长得的孩子，与人不同。

“阿星。”

萧槿晨将熹河灵渊送走，又回眸来看他们俩，他手指于袖中微微蜷缩，又忍不住勾住了宋晚星的领子，将她扯了过来。

他道:“顾师弟，若无事便先回屋中休息。另外，我同玄知师弟寻得无字心法的破解法，放置书房中，你且去看看。”

萧槿晨有气，一手抓着宋晚星腰的衣袖，宋晚星越是挣扎他便越是拉得紧。

萧槿晨本就身姿高挑，甚至还比寻常男子高上几尺。宋晚星幼时，他便喜欢勾着宋晚星的后领将她抱起。那时候宋晚星年幼时身子窄小，对他总是有一种莫名的亲昵。不过她年纪稍长，便只敢拉住她的的袖子。

如今宋晚星年长，对比他来也只能算得上娇小。

宋晚星被他揽着安置在木椅上，宋晚星的脖颈轻轻抖动。那喉咙中颇具警告意味的低吼听得萧槿晨头疼。

“他们先招惹我的，他们要抢师弟的心法，我听你的话了，我只显了三分，按住他后便没用法术。”

萧槿晨不言，半蹲于她身前，纤细修长的手指挑起她正在溢血的双手，指腹抚过那些零星的伤口，看着它们慢慢愈合。

他强压怒气仰眸看着她道:“我知道你是好心，可你把人打成那样，传出去对你声誉不好，也不好同玄冥交代。”

宋晚星垂眸撇头:“抱歉……”

她顿了顿:“我自己去交代，他们也应该给我一个交代。不给你添麻烦。”

萧槿晨见她这幅模样深吸了口气，尽可能温和的开口:“小狼，我不可能在你每次闯祸的时候都在，你需要为自己留条后路，而不是把自己的后路堵死。”

“我留后路了，我真正动手之前让给他选择了，是他自己不走的。”

他抬手轻轻怕打了下宋晚星的脑袋:“你可知，今日之事传出去，其余弟子要怎么议论？野性难驯，生性暴戾，不……”像个人。

这三个字，萧槿晨到底没说出来，他也不愿意说。

“他们说的是对的……”宋晚星双手撑在□□，耷拉耳朵，束好的长发垂落胸前，她薄唇一张一闭又道出一句话来:“我又不一定非要当个人。”

本是平静的湖水陡然渐起水花，萧槿晨起身又后退了几步，蓝白的布料拂过木质的地板。

极度压抑地颤音从前面飘了过来:“小狼，门口罚跪。做了错事，说错了糊话，也应当挨些罚。”

“你要罚我？”

宋晚星不知为何刚刚和颜悦色的人脸色会突然冷下去了。

她虽然顽劣，但也极为聪明，鲜少主动招惹别人，这次分明是别人先惹的事，她本该无错的。

何况最初按住她，教她在宣纸上用毛笔楷书书写“惩奸除恶”四个大字的人是他萧槿晨，他应该最理解她，怎么现在又反而怪起她的错了？

而且她以往挨的最多的罚便是抓不到兔子被“娘亲”咬脖子，便是拜师礼都未曾行过拜师礼。现在居然还让她跪门口，这不是说笑么？

宋晚星双腿蜷缩在椅子上，她伸手如玩闹般勾住了他的衣服:“能不能不跪？师弟看见了太丢脸了。”

“晚星，”萧槿晨扯掉被她拉着的衣角，“把腿放下去。”

“哦……”

“鹅蛋吃多了？好好说话。”

宋晚星眨了眨眼睛，还在同他闹腾：“呀~”

宋晚星以往犯错便喜欢这样做。只要逗萧槿晨开心，便能舍了耳朵保住膝盖。换作平常，萧槿晨见她如此，早就笑出了声，最多不痛不痒地说上一两句便放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