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来问案的
是满堂娇的「赌气」。
桃叶听着王敬描述的陈济曾向满堂娇求亲之事,再想起满堂娇被害时的惨状,顿时又毛骨悚然:“一个人,竟然可以亲手杀死自己曾经喜欢过的人?他也未免太可怕了……”
王敬又继续揣测:“他……是不是还活着?”
桃叶不想欺骗王敬,只能点点头。
“他在哪?”
“你……你是想找他寻仇吗?”
王敬略略发笑,笑得有些轻蔑:“他害死的,是我挚爱之人,难道你认为我不该寻仇吗?”
桃叶目光平移到水中央,河面上的浪花席卷着碎碎的阳光一起翻涌,看得她心神不宁,她只怕王敬寻仇不成,反被陈济所害。
“他到底在哪?”王敬又问了一遍。
桃叶又把目光投向王敬,怀揣着一颗不安的心:“起初,他告诉过我要去永昌郡,投奔永昌王。后来,他达成目的后,就再也不与我联络了,我也就不知道他在哪了。”
“达成目的?”王敬没太明白:“他达成了什么目的?”
话题到这里,桃叶惭愧得低下了头,她实在有点不好意思告诉王敬,她偷了钥匙、窃取了王逸书房里的机密……
“永昌……”王敬琢磨了一会儿,似乎猜了出来:“他是不是早就知道我父亲在永昌?所以派你来打探与我父亲有关的事?”
桃叶没敢回答,她把头埋得很低很低,她想她即便不作答,王敬也应该已经得到了答案。
王敬回忆起桃叶被戳穿满堂娇假面具之前那两天的言行,猜出来了更多:“你从我这里偷了我爹书房的钥匙?书房烛台上多出的烛泪,也是你夜里跑去书房时留下的?”
“对……对不起,我不是有心要出卖你们的……”
“你都替他窃取了什么东西?”
“我……”桃叶低着头,吞吞吐吐:“你爹……凡是你爹的笔迹,我都……都给他看了一遍,其中……他还……还誊抄了一份……说是最重要的……”
王敬听得懂,但却更想不明白:“那么些复杂的东西,你是怎么给他传递消息的?”
“没有传递消息,我不太识字,是通过镜子,直接给他看的……”
王敬听得越来越糊涂,实在不知桃叶口中的「镜子」为何物。
桃叶于是重新梳理往事,将自己深夜偶遇满堂娇、与陈济一起埋葬满堂娇、扮成满堂娇送回双双尸首、与陈济假成亲、陈济大火中诈死、神奇镜子的作用,以及她到王家后每次用镜子与陈济联络的内容,都一五一十地讲给了王敬。
王敬听罢,无语又无奈,他在没来见桃叶之前,也对这些事有一些基本的猜测,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有一面如此不寻常的镜子的存在!
“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那么傻乎乎地替他办事?你怎么比阿娇还做事不带脑子?”
王敬望着桃叶摇头叹气,皮笑肉不笑,他没有斥责桃叶,只是对于桃叶如此轻易被骗、如此容易被利用感到可悲。
桃叶低着头,她上学时就曾被同学讥笑过「智商不高,情商更低」,她自己也常常对自己的办事水平感到着急。
“我要问的话都问完了,你可以回去找你哥了。”王敬拄着手杖,开始往回走。
桃叶很不安,她追了上去,跟在王敬旁边:“你要去哪?”
王敬尽快地走路,大约是习惯了拄拐,他走得并不比常人慢:“我的父亲可能要有性命之忧了,我要立刻回家向母亲辞行,尽早去永昌找父亲,或许还来得及救他。”
桃叶一时之间弄不清楚王敬说的父亲有性命之忧是什么意思,但在这个情境下,她想肯定是与陈济有关、与那些机密有关。
如果王敬的推测都是真的,那么从满堂娇遇害那一夜的场面来看,陈济的功夫相当了得,而且是一个杀人惯犯……她不知道王敬是不是也习武,可他现在毕竟是一个瘸子……
桃叶的担忧越来越多:“你腿脚这样,去了永昌,你就不会有性命之忧吗?”
“大齐国可以没有我,但不能没有我父亲。”
王敬已经走到了一匹马旁边,那是他在去街市上找桃叶之前,先行拴在这里的。
桃叶眼看着王敬解开绳子、上马,却说不出什么劝阻的话,一个做儿子的想去救父亲,是理所应当,她一个外人又有资格表达什么?
“桃姑娘,后会有期。”王敬扬鞭,马蹄扬尘,渐渐消失在桃叶的视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