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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商场回来之后,项圈们就被舒晗随意地放在鞋柜上,在安格斯收拾屋子时又被放进卧室柜子里——是的,现在收拾家具杂物也成了安格斯的工作。基本上,这栋房子里除了扫地擦地洗碗这些由机器完成以外,大部分家务都被安格斯包圆了。这样说来似乎安格斯遭受了超常的剥削,但实际要做的没多少,也就是做饭、收拾屋子和伺弄花草。
他每天只需准备一人份的三餐,而这唯一一人、他的主人,胃口是非常好满足的。她似乎没什么分辨能力,总是赋予他做出的食物超出原有水平的效力——是说,她总是觉得他做的菜很好吃。因为这超现实的期待,她乐此不疲地给他安排高难度的教程。实际上,安格斯自己清楚,即便他想尽办法复制菜谱中的每一步,单位都精确到克、秒、毫升,他的成品也达不到食谱上的一半水平。
近来两天他在学华夏家常菜,历经数百年,华夏旧年的辉煌食史所遗不多,但家常菜还是不少。一样东西去炒另一(几)样东西,食谱和常识是这样告诉安格斯的。
理论轻轻巧巧,实践却着实让安格斯明白:华夏菜很容易学,但很难学好。芥蓝炒牛肉这样的菜,也叫他炒得不是芥蓝老便是牛肉老。
他身上安装的厨艺系统实在是很一般——唯独对这一点,安格斯有绝对的信心。
即便如此,每当看到舒晗在餐桌前的兴致盎然,安格斯的忏悔就说不出口。
让这美丽的误会继续下去吧。
收拾屋子只是非常、非常、非常偶尔时才做的事,因为没什么东西需要收拾。
大部分比较有价值的东西都在二楼另一个房间里,那只有舒晗能进去。
至于花草,和它们相处并不需耗费许多心力,至少对安格斯来说是如此。幸好这方面的系统比厨艺系统要完备,机械构成的大脑也使他能轻松地记住每种植物的习性,及时地浇水、施肥和移动。这些工作,每天只需要不到一个小时就能完成。
于是最近安格斯有大量时间来研究新得到的智脑。于他而言,这纯粹是一个阅读器。得益于联邦一百三十一年前实施的版权共通政策,所有厂商生产的智脑使用的所有阅读器都共用一个版权库,可以读到联邦内流通的一切书籍文字。
包括学术性著述——阳光照耀的这一天,安格斯在栗树下读的就是这样一篇文章,是关于植物基因研究的。
他打开阅读器时还漫无目的,意识清晰时,标题等文字就铺展在了全息屏幕里。期间,大脑似乎在他不清楚的地方发生了许多传输与决策,使他“无意识”地点开了这篇文章。
……什么是无意识?
一块海绵在安格斯的脑海中轻轻一抹,浅浅淡淡的痕迹很快被新的想法取代。
很自然地,安格斯低下头,开始读书。
屋檐之下,舒晗仰面躺在沙滩椅上,四肢舒展,搭在小腹的左手边趴着一本书,红色的封面封底朝上。
《月光声》。莱德著。
早晨的阳光斜斜地洒进门廊,舒晗将右臂挡在眼皮上方。
鼻端萦绕淡淡泥腥味和青草香,缠绕着隐约的水汽,是安格斯清早时浇的花。
话说起来,前些时日安格斯种下花种,这两日花盆里竟然真冒出了小芽尖,着实让舒晗吃了一惊。
她还从来没养活过自己以外的活物呢,更别提这种、从出生前开始养育的了。
从前在学校时,同寝同学塞给舒晗的小盆栽,都被她养得惨不忍睹,不是死无全尸(被虫子吃掉),就是晒成干草(忘记浇水)。
不过,这回好像也不是她自己养的呢。
轻浅的波涛声从耳机涌入脑海,还有仿佛裹在海雾里一般飘渺的钟声。
“遥远的海平面边缘……”
铛。铛。铛……滴。
清晰的电子门铃声音忽然闯入,打散了氤氲的氛围。
停顿了几秒,没得到回应的滴滴声又暴躁地响了起来,一连串的,使静谧的庭院里再没有一丁点无声的缝隙。
“要开门吗,飞鹭?”安格斯从文字中抬头,略带担忧地望向舒晗。
“嗯……”舒晗慢吞吞地下地,甩甩头,伸着懒腰走向大门。“帮我泡一壶茶吧,就用上次在超市买的那个玫瑰花。我还是喝普通的水。”
她平日从不喝花茶,那盒玫瑰花茶买来后从未开封,原来是为了招待客人。安格斯恍悟,乖乖进了厨房。
舒晗在门边站住,摁亮了墙壁上的小屏幕,开启通话模式,对着屏幕说:“莱德。”
狂躁的门铃终于安静,片刻,来客的回音传了回来:
“遥远的海平面边缘,传来月光的声音。”
“Bin!”舒晗的语气上扬起来,她摁下另一个按钮,大门“喀”的一声开启,露出门外的高挑身影。
来人同舒晗差不多高,棕肤绿眸,棕红色长卷发张扬地披在肩后,头顶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