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来人是吕通天。他说着走到祭案前焚香、行礼,礼毕又帮着李元夕一起化纸。
“多谢你!”李元夕没有抬头,轻声对吕通天道,“回去歇着吧。”
她谢的是刚才起棺时吕通天的出手相助。原来莺儿坠楼时,吕通天正在冠花楼堂中盯梢曹家香铺的曹老板,他虽易容更声,可曳撒未换,李元夕还是认出了他。
“你看,你又跟我客气!”吕通天拿火钳挑着盆中纸钱,让其烧透,“我不是你助手吗,这点事算什么!”
他飞快地看了李元夕一眼,换过话头,“你打算怎么安葬这姑娘啊?”
“买地。”
“我就知道!捕快大人哪,你知道博州府的地涨到多少钱了么?”吕通天抬起左手,伸出食指,晃了又晃,“一亩一百两!”
李元夕听得心一跳,这是抢钱啊!别说她没多少银子,有也禁不起这个扔法。她抿了抿唇,不知北阳县的地价如何,之前她买了两顷地,不过一千六百两,可以再请刘牙人帮着物色些。
“喂——”吕通天见她默然,不禁喊了一声,随即换了口声,轻松道,“不过呢,也不要紧。慈幼堂有地,在凤栖山后,把姑娘葬过去就是。”
李元夕听他说完,似是不明白,遂道:“什么意思?”
吕通天拍拍胸脯:“本堂主有远见啊,早早就买了地,你放心,地很大,够用,不跟你要钱。”
“啊?”
“真不要钱!那地本是给我自个准备的,可一个人好不孤单,幸亏还有慈幼堂的孩子们,我跟他们说了,只要愿意,以后都在那片聚首。”
这话李元夕没法接,这等好意,也就吕通天想得出来。
见她不开口,吕通天又道:“你不信啊,天明我带你去看就是。你别纠结了,这是都便宜的事,就这么定了吧,啊!”
李元夕略略一想,诚如他言,是件好事,特别是对她,省银子还省工夫。但她不愿平白得这便宜,遂道:“那地多少钱买的,我跟你平分。”
她不给吕通天反驳的机会,“好事不能你一个人做,我也要做,否则免谈。”
“行吧。”吕通天无奈地应着。
这事就算说定了。
打发走了吕通天,李元夕把手里的纸钱都放进火盆里,扭头望着堂外,灰蓝的天际隐有明光,她知道,那是启明星的晖光。
天就要亮了。
李元夕从怀里取出莺儿留下的沉香团茶,翻来复去地看,这茶既是买不到的,只能是赠送,何人所赠呢?莺儿有,别人呢?
还得回冠花楼一趟啊。可是,李元夕扶额,昨晚就是说到这茶团时,莺儿被支开的,莫非赠茶之人就是凶手?
若此,那她昨晚一进楼就给凶手盯上了。
想到这里,她只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李元夕急急抬头,就见只黑猫从梁柱上跃下,“嗖”地冲出堂外,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
第一缕朝霞破云而出时,李元夕终于感到了睡意,她退到堂壁处,轻轻打起了小盹。然很快,就被一声“姐姐”惊醒。
她揉了揉眼睛,见白鹭一身素衣哭着奔进了城隍庙,身后跟着马大福,还有陈舒念、汪嘉阳、崔巍众人。
急脚递没骗人,三日工夫,白鹭果然奔丧来了。
一进灵堂,白鹭就哭跪在地,连连叩首,马大福想劝她,却被李元夕拦住了。
人在悲伤时,发泄比强忍好。总要给忧伤个出口,所谓节哀不过是场面话,听不得。
白鹭足足哭了一炷香的工夫,嗓子都哑了,这才慢慢止住声,就着马大福的手起身,同李元夕见礼。
李元夕问她作何打算。
“我带姐姐回去,我们再不分开。”白鹭肿着眼道,“家里都安排好了。”
李元夕点头:“看看她吧。”说着带白鹭走到棺椁前。
一见紫鸳,白鹭又要落泪,这次李元夕拦住她:“不能再哭了,再哭紫鸳会不心安的。”
白鹭哽声点头,握紧紫鸳的手,“姐姐,我们回家。”说完这句话,她抬手拔下紫鸳头上的赤金耳挖簪,递给李元夕。
“元夕姐姐,留个念想吧。这是紫鸳最喜爱的簪子,给你,她一定乐意,莫要嫌弃。”
李元夕本待不要,可“莫要嫌弃”四个字不给她推让的余地,她只好收下。
“白鹭,我不留你了,你们回飞浦镇,还得三日,今儿是二十七,紧赶紧走也得除夕到家。”
“是,那我们就回了。”
听了这话,一直等在侧旁的汪嘉阳便去庙外喊了杠夫进来,众人一起动手,移抬紫鸳棺椁上车。
趁着无人瞧见,崔巍悄悄塞了包奠仪给李元夕,李元夕又给了白鹭,让她好生照顾自己。
送走白鹭,陈舒念牵住李元夕的手,“你又熬夜了吧,快走,跟我回去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