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医塾
那还有哪家能为了这事儿出钱,还没有私心的?”项温想不出医家还有哪家哪派能帮上忙。
项老太医捋了捋胡子,眼睛微眯,“大秦唯有一人,会不遗余力地支持此事,还毫无私心,或者换句话说,在此事上,他的私心也是公心。”
“私心也是公心。”项温呢喃道,然后眸光一亮,“你的意思是君上?”
项老太医点点头,手指轻点书案,“对,君上。在大秦,不仅是民间缺好医士,太医署、地方医署,乃至军营都是缺医士啊。”
“若是君上来主持此事,由国库出资建设医塾,并派专人管理医塾的教学,监管医馆和药馆的经营,调配培养出来的医士,那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项温握拳,“那医塾中的老师自然也无需担心了,不说太医院的医士空闲时可以去讲课,由秦廷来建的医塾,定会有天下名医慕名而来,争当老师的。”
“是啊,恐怕到时要担心的是学生太多,慕名而来的老师也太多啊,届时还得筛选。”项老太医再次提笔开始写第二封信。
“我将此事先汇报给君上,若有必要,我回趟咸阳亲面君上,跟他说明此事。”
想问看着眼前精神焕发的师傅,内心无比的熨帖,三年了,师傅终于走出来了。
三年前,陇西一县爆发疫病,太医署派人去陇西送药材,控制疫病蔓延。那时师傅的一双儿女,也就是他的项桓师兄和娇娇师妹自荐,一起去了陇西。
医队的人出发时,娇娇师妹还和他们笑着告别,说等回来要师傅给她过生辰,还说她的生辰礼要簪子,不要金簪、不要玉簪,就要爹爹亲手做的木簪。
那时师傅虽然笑骂师妹是个磨人精,但还是亲自给娇娇寻了根乌檀木。每次从太医院当值回去,师傅便点着油灯给她做木簪,从画样式,到刀削,至最后的打磨都亲力亲为。
一个月过去了,簪子做好了,然而师傅却再也没有机会为她簪上了。
那日,听说派去陇西的医士们归来,师傅拿着木簪小跑着去城门等着,就盼着早点给娇娇看他做的簪子,然而找遍人群,都没看到那抹明媚的身影。
只看到儿子项桓怀中抱着一个陶罐,师兄见到张望着找娇娇的父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恸哭出声。
“父亲,儿子对不起你,没有照顾好娇娇,娇娇没了。”
师傅当即身体一颤,瘫软在地,他双手颤抖地摸着儿子手中的陶罐,“娇娇没了?”他依旧不敢相信,但是看着一起去陇西的医士,各个表情凝重,眼角含泪。
他也不得不相信,他的娇娇,那个笑着跟他要簪子的娇娇,真的去了。
“妹妹在陇西为了救治百姓,日夜操劳,受了些风寒,在医治重症的患者时,又染了疫病。”项桓抹着眼泪,抽抽噎噎地说。
师傅当时抱着揽着师兄的胳膊,师傅和师兄怀抱着那个冰凉的陶罐,抵着头泣不成声。
染了疫病去世了的,尸首也是不能留的,只能用火烧了,留下骨灰。他那师妹,去时还活蹦乱跳,跟他撒娇耍赖皮的师妹,就那样离开了。
师傅的那个木簪,最后随着那个陶罐一起埋在了坟冢,师母本就身体不甚康健,经此一事身体更是急转直下,不到两月年便去了。
师傅先是送走了女儿,紧接着又送走了老伴,深受打击,便自请来河西军中,远离咸阳,远离洛南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