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潸潸(下)
封之信轻轻笑起:“听你的口气,你还有其他方法?”
亓官初雪看了看饭菜,说道:“这样吧,我重新做一份菜去,你等会,然后咱俩接着聊?”她也不管封之信是否同意,说着从地上爬起来,端起餐盘,踏拉着鞋迅速走回了厨房。
这一次她认真的尝着每一道佐料的味道,加入一点就尝一口菜,咸了,重做,淡了,重做,太甜,重做,太辣,也重做,直到将一盘庆元豆腐烧出了玉盘珍馐的味道,才满意的点点头。
待端着餐盘走出厨房时,她抬头一看,只见东方都已吐白。
封之信依然跪在“深院”中。
他看着终于去而复返的亓官初雪,说道:“我以为你不回来了。”
亓官初雪奇道:“怎么可能,既然当了你的灶娘,你放心,从今天起,就不会让你渴着,饿着。”
封之信听她这句话说得真切,抬头看她,就见她头发蓬乱,脸颊被熏黑,粗布的衣衫被浸得油乎乎脏兮兮,然而她似乎一点也不在意,明明忙了一夜,嘴角竟带着笑,一双眼睛专注又明亮的看着自己……
封之信心中不禁一动, 忽觉微弱的灯火和淡淡的晨曦中,她清丽出尘。
他沉吟了一下,说道:“一起吃吧。”
亓官初雪连忙摆摆手:“我就不吃了,我一边做一边尝,不瞒你说,我长这么大都没在一日里吃过这么多豆腐。”
封之信不禁轻笑出声。
亓官初雪将筷子递到封之信手中,满眼期盼的说道:“你尝尝这次的。”
封之信夹了一块豆腐送进口中,这一次,入口嫩滑,鲜香味美,满口留汁,加上此时封之信也是真的饿了,竟觉得这道菜胜过一切人间美味。
他吃相优雅,但不影响盘子见底的速度。
亓官初雪托着腮,直勾勾的看着他一口一口吃掉了自己历尽千辛做成的食物,心中忽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成就感。她笑盈盈的看着封之信,他吃的越多,她笑的越无邪。
封之信眯起眼睛看着笑得春意盎然的亓官初雪,不动声色说道:“怎么办,我都吃了,大约吃了几十口。”
亓官初雪笑容忽然僵住,一口饭一个方法,然后他吃了几十口……
封之信见她模样,忍不住哈哈一笑,说道:“还有什么好方法尽管说来吧,我就在这听着。”
亓官初雪捋了捋有些蓬乱的头发,低声问道:“霹雳木听说过吗?”
封之信一挑眉:“不就是被雷劈过的木头?”
亓官初雪一拍大腿:“正是。”说着她将腿一盘,往封之信身前凑了凑,压低声音说道:“我听说,如果你有话想和已经过世的亲人说,可以把这些话写在霹雳木上,过世的亲人就能听到了。”
封之信皱起眉:“简直就是胡扯。”
亓官初雪伸手拍拍他肩膀,不顾封之信盯着她的手落在肩上,一脸讶异的表情,继续说道:“你管他胡扯不胡扯,咱们就当它是真的不就得了,咱们想让过世的亲人说什么,她们就说什么,这就足矣。”她说得狡黠,言下之意就是弄虚作假,这方法一点上不得台面,然而,她一口一个“咱们”,说的完全已经把封之信的事情当成她自己的事情,却又让这方法显得真诚之极。
封之信深邃的眼眸紧紧盯着她的眼睛看,妄图看穿她的心思,然而此刻,她的心思完完全全就是他,帮他,让他舒心快乐,全无其他,所以任凭封之信怎么看,自然也看不透她心中到底有何所图。
封之信说道:“胡闹,故弄玄虚这一套,我父亲是不会信的。”
亓官初雪闻言,咬着下嘴唇想了想,说道:“这要行不通……要依我,没有捷径可走的时候,那就正面刚。”
封之信不动声色,问:“怎么个,正面刚?”
亓官初雪问他:“你父亲为何不愿公开你母亲的身份?”
他答:“你也听到了,因为他不能打破三十多年保有的一夫一妻的形象。”
亓官初雪爽快说道:“他不说,你说呗。”她开始收拾碗筷,整齐放进餐盘里,接着说道:“只要大家都知道了,你老爹自然就不纠结了。”
事情让她一说,居然如此简单。
封之信忽然叫她:“潸潸。”
亓官初雪一愣,这个小名,除了商寂以外,至今,第一次有他人叫起。
封之信接着说:“最后一种方法,虽然最简单,但却是两败俱伤的方法。”
亓官初雪点头:“是。”
封之信道:“只有第一种方法,光明正大,让人无可指摘。”他身世和娘的事情,他从来不和人说起,就更别说和什么人一起讨论了,知道的下人无一例外的劝他不要惹怒老爷,劝他放弃,言外之意都是在说他亲娘的身份不配进祖坟。
可如今,忽然冒出一人,全力支持他,不嫌弃他亲娘的身份,帮他出主意,还有商有量的,又深夜陪他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