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爷，您吃不吃饭的？不吃饭好歹配合一下翻个身吧？”

靠窗的病房传来不太友善的女声。

“你是聋子吗？跟你说话你能听见至少回应一下吧？”

病床上是哼哼唧唧的声音。

周桥安扒着门框探出头往里瞧。

这是一间Vip病房，房里只住了一位病人，看样子应该是位哑巴，床边挂着液体袋，应该是刚做完手术。

中年女护工不耐烦地碎碎念。

她动作粗鲁地把人推动侧躺着，引得病人难受地哼唧。

“你不吃饭算了，反正给你输着液，饭给你倒了，饿了你要么等到晚上吃，要么自己翻垃圾桶吧。”

女护工翻白眼，不得劲地掐了掐病人的腰：“真够折磨人的，别吵了行不行？我一晚上都没睡个好觉。”

周桥安看不下去，既然没有耐心，做护工干什么，拿钱耍横吗？

“你看什么看？没事走远点，停在别人病房前偷窥啊？”女护工眼尖地瞥见门口的人，尖酸刻薄道，“年纪轻轻，居然还有偷窥糟老头子的爱好。”

周桥安握着门把手，本不想多事，但平白无故被挑衅，也觉得莫名其妙。

她尽量委婉：“阿姨，病人没有得罪您，您是靠他吃饭的。您既然从事这份工作，最基本的工作素质还是得有比较好。”

“要是你以后躺床上了别人也这么对您，您心里也不好受吧？”

女护工看她没有穿病号服，但手上绑着流水针，猜出她是病人：“回你的房间躺着去，别多管闲事，我要怎么照顾人是我的事，滚一边儿去。”

她准备上前关门，关门前火气特别大地推了一把周桥安。

周桥安本就体虚，被她猝不及防推搡，手上传来一阵刺痛，身体下意识往后退。

后背撞上一堵温热的人墙。

“看路。”

耳后是如其人一样高冷的声音，夹杂着些许不耐。

周桥安不仅撞到了人，还踩到了人家的鞋，立刻道歉：“对不起！”

“尽量别在其他病房前逗留。”李禅声从手术室下来，看见他的八号床患者在别的病房前被推搡，“好奇心重是一回事，尊重别人的隐私又是另一回事。”

周桥安没由来地怕他：“哦，好。”

她指了指关上的房门，小心翼翼：“但是那个护工虐待病人你们也不管吗？”

她的年龄看起来不足二十岁，双眼泛着大学时期的真诚和愚蠢，任人见了都不忍责备。

“亲生儿女都不管，你倒是挺操心。你先回病房，其他的不要多管。”李禅声态度不冷不热，“对了，记得让你母亲小点声，别吵到其他病人休息。”

周桥安感觉出他对自己不是很友好，也许是因为方女士大闹病房的缘故。

“她性格是这样，但她没有坏心。”周桥安再次道歉，捂着扎流水针的手肘，那里已经肿起了一块，“确实给您造成了困扰，很抱歉。”

李禅声往她手臂上看了眼：“这块皮肤比手背都娇嫩，平时别用力，你回病房让护士给你处理一下。”

“好，谢谢医生。”

她在医院这两天，把半年的道歉和谢谢都用光了。

李禅声颔首，看着周桥安面色略显失落地回到病房，竟然从背影里读到了一丝委屈，目光沉了沉，不禁朝眼前的单间病房看去。

周桥安处理完针口，换了只手重新扎，心里闷闷不乐。

她怎么就多管闲事了。

身为医生，连基本的同情心都没有，只管自己的病人，其他的都视而不见。

现在的医院实行责任制之后，医生都是这副德性吗？

李禅声，他太冷了。

让他做手术，她真的，不放心。

万一他带着情绪做手术，那她在手术室嗝屁了，她还有哭的余地吗？

方女士看见自家女儿出去一趟，手就出了问题：“怎么弄的？好端端地就出血，是不是跑针了？护士怎么扎针的？”

周桥安感受到她浓浓的不满。

她怕方女士再去大闹护士站，赶紧阻止：“没有，是我走路不小心撞到了。”

“四楼都没什么病人出来活动，你习惯靠墙走，眼睛会看路，哪儿会撞到人？”方女士最了解自家女儿，眯了眯眼，“是不是被不长眼的撞到的？我去找他算账！”

周桥安：“妈，您歇息会儿，都是小事，我想吃点水果。”

她把人拉住。

正巧两个护士端着药瓶进来给其他病床换药。

“听说没？刚才五十六床的护工把李医生的病人欺负了，据说手上针都撞歪了。”

“是李医生的哪个病人？他貌似很护短来着。”

护短？

看不出来。

周桥安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