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当日张昙一行回到都护城之后种种不必提，后来她到底是怎么纾解心中一腔失望和怒火的也不用说。只说第二日一早，虢丹过来了。

虢丹家里也收到了请帖，此刻她家中应也在准备衣服首饰，她却来了张昙这里。

“心里烦得很，过来散散。”

“烦什么？”张昙不免好奇。

虢丹哼了一声：“烦心的事多了。”

看虢丹这哼哼唧唧的样子，张昙就知道恐怕一时半会不会问出什么来了，便由得她去了，她自去看文竹和李嬷嬷选上来的钗环衣饰。

李嬷嬷和文竹选了三套衣饰，一盘一盘的抬上来供张昙做最终的决定。张昙选中一套孔雀绿水纹金的襦裙，配以晴蓝披帛，自觉得既不失活泼，又庄重得体。

然而一旁的虢丹却道：“我若是你，就选那条银红披帛。”

张昙不免含笑看了虢丹一眼，命人把选好的衣饰端下去放好，自坐到虢丹旁边道：“你的衣裳选好了么？”

“选不选的，不就那样么。”

这话说得未免奇怪，先前相聚时，各位小娘子都说过要盛装出席，怎么今日虢丹如此模样？

“你方才还让我选银红披帛，怎么到你自己头上就那么样了？”她问。

虢丹又轻轻哼了一声，忽然转过头，一双大眼睛直直看着张昙，故意道：“因为我长得不如你美呀，要那么费心打扮做甚？”

“哎呀，我竟不知虢娘子原来如此谦和，甘愿让美于人。”张昙笑道。

往常这种言语上小小的你来我往也不是没有过，但是从没有哪一次如今天这般让虢丹明显的沉了脸，又忽然起身便朝外走去。

这真是前所未有之事！张昙一时竟未反应过来。见虢丹果真朝外走了，便急忙起身上前，拦住虢丹道：“今日到底是怎么了？一路气哼哼的来，这会儿又要气哼哼的走。你把话说清楚，不然我不放你走。”

虢丹叫张昙拦住了。她停了脚步，一张脸上忽然露出了焦躁之意，然而这焦躁又在垂眉抬眼之间竟皆抹去。张昙不免疑惑，正要细细端详，虢丹已道：“我今日情绪有些不好。先走了，明日早上我们一道入宫吧。”这一刻她又全然恢复了往日模样。

张昙心中还有担忧，口里道刚刚不过是玩笑而已，再说盛装出席何干容貌？虢丹不语。张昙还要再说，她却扬眉笑道：“我知道啦。走了！”说罢她就真的走了。

第二日一早，天还蒙蒙亮。整个府内烛光大亮。房中，张昙立在当地，她妆容严整，穿戴整齐。一旁的李嬷嬷在做最后的检查。

一名侍女托着铜镜。张昙前后照了照，浑身宝光因为她的动作而跳跃折射，璀璨闪烁。

忽然门外传来侍女的禀告：守备府前来报信，她们马上出发。

李嬷嬷拿过一条披风帮张昙系上，然后将张昙送出了门。

庭中燃着火烛，照亮了上方天空。门外马车早已备好，阮叔与三名男仆各牵一马，分立前后。

张昙走出门来，向宫城方向望了望。微熹的天光下，雄伟的宫殿有如九天神阙，光明大放。

此刻城中街衢巷道点灯燃烛，有如白昼。一个家仆来报守备府已经登车。于是张昙也登上马车，文竹随侍在旁。一时马蹄声响起，车轮滚滚，向宫城而去。

从延庆巷到宫城的距离并不远，且道路宽阔，向来畅通无阻，然而今日车架却几停几走。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终于听到车外远远有人喝道：“车架到此停步，后面需得步行。请下车。”

张昙掀开车帘一角，才知宫门前三步一岗，夜色中只觉寒光粼粼。三里之外设有岗哨，逐段控制通过车架数量，各府马车只得慢慢往前挪移。难怪今日车辆行进如此之慢。

晨星隐没，红云飞散时，张家马车终于到了到宫门之前。阮叔等先下马，然后文竹跳下来，将张昙扶下来。因此地不得交流，于是阮叔率众人只向张昙拱手恭送，看张昙向宫门处走去，才转身上马，带着马车朝前驶去。

宫门前不得停留，径自核验过请柬和身份，侍卫挥手请进。进得宫门内，张昙原本还想一等虢丹，然而今日宫禁深严，不容许途中停留，只得随着引领宫人朝前走。

在第二道宫门外，十位宫人立在通道两侧。一名宫内总管拿着名单唱名。张昙到时，总管躬身迎接，随即便命人领张昙入宫。

张昙微点头致意，随宫人入宫门。一路悄无人息，只偶尔听得环佩之声。到得皋兰殿殿前，台下有宫人看见，上来迎接，于是引领宫人们行礼告退，皋兰殿宫人恭敬地将人送入殿中。

皋兰殿与如仪殿一左一右，侍立高盛宫两侧。共同构成了宫城的前半段。一入殿中，便闻得异香扑鼻，馥郁浓芳。又有细细丝竹之音，缥缈悠扬。殿中主座以下，左右两列各设席位。左侧为宗室亲眷，各爵府诰命等，右侧为各级在都官员家眷等。

宫人们高声唱喏。张昙被引到左侧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