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季淮,我莫名脖子有些痛。”完完整整的林尘白端坐在季淮面前,有些疑惑地摸了摸自己发痛的后颈,“我不知道这里怎么了,痛的厉害,季淮你帮我看看好吗?”林尘白将季淮的手拽过去,落到自己被黑发遮掩的脖颈间。
“这里我看不见,它如何了,季淮?”
季淮的指间却只能触摸到一片温热的潮湿,带着分离的骨,分离的皮。她不知如何回应林尘白,只想把手拽离,只想快些逃开。可林尘白的力气很大,将她的手死死摁在那片血肉模糊之中。
“季淮,我的心脏好疼。”
“季淮,我的四肢也好疼。”
“季淮,我如何了?”
“季淮你为什么不看我!季淮你为什么不杀了他!”林尘白的眼眶开始流出血,鲜红的血将季淮全身都浸湿,将季淮几乎泡在一场血河里。他愤怒地质问着季淮:“你为什么不杀了他!”
季淮的脸苍白得仿佛失去所有魂魄,她不知道如何告诉林尘白这场“赌约”的规矩,她只能上去抱住林尘白摇摇欲坠与身体快要分离的头颅,她强迫自己不要低头去看到林尘白空洞的胸膛:“还不到时候,尘白,尘白……”
怀中的林尘白抬头,用那双流血的眼睛看着季淮,季淮仍然可以透过那片朦胧血色,看到他琥珀般清亮的眼眸,看到他眼中的期许:“季淮,你会帮我报仇的是吗?杀了他,季淮……杀了他。”
红宝随着鸡叫醒来时,外面的天还是黑的,支开窗缝看了眼窗边还在落大雪,于是她打算多在床上赖一会,顺便看看小鸡子儿昨晚有没有还在梦里蹬被子。可她的身边空无一人,她伸手摸了摸掀开的被窝居然已经凉透了。
“这么早?她能跑到哪去?”正纳闷时,门框嘎吱一声,季淮从开了个小缝的门里走进来,带着一身的寒凉气,脚下的鞋底沾着将消未消的雪。
“你去茅厕了?”红宝黑暗中突然的发问并没有吓到季淮。
“嗯。”她淡淡应着,脱了外衣去旁边脸盆洗手。
红宝是知道季淮是不大爱和别人一起用屋内的尿盆,不知道一个傻子哪来的习惯,起夜非得去茅房。可是没想到今天雪下得这么大,府里昨晚还死了人……她还有胆一个人乌漆嘛黑地去上茅厕!想到下人们偷偷形容月姨娘的死相,红宝打了个冷颤将被子裹得更紧了。
季淮今日洗手格外沉默,不似平时做些什么事都要和红宝讲个不停,洗了好一会,将盆里的水便要开门泼出去。
“别啊!”红宝又拦,“省的早上打水了,凑合还能再洗洗脸。”
“……不能洗了。”季淮想了想,确实不能洗了,虽然她清楚厨子贪便宜买的这些耗子药都是假的,但人间的耗子药沾了脸,或多或少都会对皮相有些损伤的吧?季淮将水泼掉,在红宝满道可惜的嘟囔中又钻回被窝。她闭上眼睛。
人间的假耗子药,毒哑一个婴儿,应当也是手到擒来的吧?
最先发现异常的还是裴将军,当他接到府中月姨娘生产的消息后便让大军先行,而自己则轻装折返回京。在路上奔波几日好容易见到自己那如若珍宝的独孙时,逗弄几番后他望着怀中眼睛瞪得溜圆却只能空张着嘴发不出一丝音调的婴儿皱起了眉:“小公子一直这样不会哭闹吗?”听闻此话,屋内这几日照顾婴儿的人瞬间惶恐地跪倒了大片。
想到归家前夜在外做的一场梦,裴将军一声叹息,终究没再说什么,招了招手让众人散去。
虽然裴将军很快做好安排决定将婴儿带在自己身边一起去了边疆,但流言终究比风还快的传遍了整间将军府。就连红宝有一天观望四下无人后,也忍不住和坐在一旁沉默看天的季淮讲了起来。
“小鸡子儿,你知道吗?前些日子生下来的小公子,因为在娘胎里月份不足,生下来啊,是个哑巴。”
季淮歪头看了一眼红宝,似是听不懂她讲话。
“还有啊,你猜为什么将军知道小公子是哑巴后没有生气?”红宝小心地凑近了季淮的耳朵,季淮觉着她说话时自己耳朵痒痒的,便笑着躲开。
“你不要躲啊!这个和小公子的名字也有关呢!”红宝又将季淮拉住,依旧是凑在她耳朵上小声说着:“我听别人讲,裴将军在回府前夜梦到了一个胡子花白的仙人,说小公子是什么,无姓之人,我也不大懂,但是小公子的名字不姓裴,他没有姓,是一个很怪的名字,我都觉得有点不像人的名字了。”
季淮嘴角的笑意慢慢淡去,双手摩挲着手腕那圈除了自己谁也看不到的红印,她静坐听着红宝在自己耳畔湿润吐气。
“他叫犯夏。”
犯夏在上辈子也是个无姓之人,可季淮没有想到哪怕是已经轮回,他的命运依旧没有变化。还记得她第一次见犯夏时,他只是广阔人间里一个喜欢研习精怪的平凡少年罢了。季淮第一次去到他家时,犯夏便向她展示过自己满屋子从各地搜罗来的精怪册子。其中有人写的精怪异谈小说,有各地搜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