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叫骨商场（四）

听到任何异样，有可能是被一直在响的“阴乐”压过了。

“温馨姐。”蔚情并没有在意头顶的机械声，他被远处一闪一闪的光芒吸引了。

是镜子。

各式各样的镜子被环绕着放在一个圆台上，头戴礼帽的胡子商人叼着根烟斗坐在里面，悠悠吐出一个又一个烟圈。

佟丝若的直觉是此人不好应付。

日化区不像服装区给人以“迷宫”的感觉，东西分类排放有序，在不知道具体位置的情况下也很容易发现，从逻辑上讲危险很可能藏在其他地方。

佟丝若和蔚情走到圆台前，商人优雅地敲了敲他的烟斗，两只小眼睛滴溜溜地转，“客人们，快来买一只镜子吧，这可都是上好的东西，只要10个怪谈币。”

红衣员工都在远处站着，完全没有了过来推销的意思。

“呵呵呵呵，”商人的嗓子里发出一串尖利的笑声，像是看穿了她的心理，“有什么问题问我就可以了。”

“那麻烦您为我推荐一款镜子。”佟丝若客气道。

“不不不，”商人笑眯眯捋着小胡子，“客人，我这里的每一个镜子就是绝佳的上品，对你们很有好处的。”

撒谎。

这商人油腔滑调的，可偏偏拿他没办法，佟丝若无奈，对方不肯配合，那就得想别的办法。

“啊，好丑!”蔚情指着一面镜子喊道。

佟丝若看向镜子，里面映出的她绿豆眼、尖下巴，还有一对凸起的门牙，而蔚情却消失不见了。

她调整角度，发现镜子只能照出自己的样貌，无法照出别人的样貌。

换一面镜子看，她的样子有了些小变化。

明白了，佟丝若暗想，被污染过的镜子会把人照丑，正常的镜子会照出人的本来面目。

结合购物清单的注释，他们应该选择能照出人本来面目的镜子。

可问题就在于，自己只能从别人的描述中知道自己的样貌，再一一对照镜子里的长相，选择和别人描述最接近的那个。

“蔚情，我长什么样?”

“你当然很美啊，”蔚情有点不好意思地比划，“你的眼睛很大，是丹凤眼，鼻子很秀气，嗯，嘴巴是M型的。”

太泛泛了。

佟丝若捧着好几个镜子眉头紧锁，在这些镜子里，有两个明显不符合的被排除了，其他镜子里的人脸只有轮廓上的细微改变，这些非常难通过语言描述出来，比如——

“我的嘴巴是大M还是小M?唇峰钝一点还是锐一点?”

“就是，”蔚情语塞，恨不得想画到纸上，“你的嘴是这样这样的。”

他一通比划，并没有起到什么实质性效果。

细微的改变本就不易通过语言理解传达，佟丝若神色凝重，要是有个已知的正常镜子比对就好了。

“哎哎，美女。”商人突然叫了起来，一双绿豆眼直直地盯着车把上的鱼，两颗凸起的大板牙一开口就露了出来。

“你那个鱼是从哪儿来的?”他问道，激动又贪婪的“吱吱”两声，“我愿意和你交换一面最好的镜子。”

这是要打破购物规则和她交易了?

佟丝若挑眉，小丑鱼果然不一般。实际上，她非常怀疑正是因为它才会发生“规则颤抖”。

一个能让错误规则现原形的东西有多宝贵佟丝若还是清楚的，她当然不会卖鱼，不过也许能从商人嘴里套点信息出来。

她故作神秘地压低了声音，“它的用处可大了，你知道吗？”

商人立刻鸡啄米式点头，“当然当然，这可是[祂]—”

话说一半，商人突然闭嘴了。

“[祂]什么？”佟丝若不甘心地追问。

商人小心的四处瞅瞅，确认安全后不耐烦的抱怨，“什么你我他，客人，您到底挑好了没有?”

佟丝若并不着急，她忽然想到了一个解决思路，镜像的形成能借助各种东西，比如水面，比如金属亮面，不是有句话叫“撒泡尿照照自己”吗？

要真这么干肯定能排除污染影响，看见自己的真实长相，可一个正常礼貌的客人显然不可能在商场这么干。

好在除了制造水面，她还真有另一个解决工具。

佟丝若看着翘着二郎腿胜券在握的商人，动手摘下了别在自己西服上的胸牌。

“恒通物业温馨”字样的胸牌背后是一片反光的金属亮面，轻轻松松地照出了她的脸。

原来她长这样啊。

大眼睛，圆脸蛋，丑得很。

佟丝若叹气，再丑也是自己的脸，她不断比对样貌细节顺利找到了那面真实呈现的镜子。

商人被佟丝若拿胸牌当镜子的行为气到吹胡子瞪眼，“你们怎么能这样，你们这是违规的!”

违规?

蔚情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