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讲话
第二天如天气预报所愿下起了雨,阴沉的天终于压了下来。
顾清越一觉睡得昏天暗地,只有饥饿昭示着时间流逝。坐在床边呆滞了几分钟,这才强撑着站起来去洗漱。
拉开房门,褚彬蔚窝在沙发上看书,听见她起来的动静幽幽道:“你再不起来我都怕你在睡梦里饿晕过去。”
又伸手指了指厨房,“我煮了粥,保着温的。”
刚睡醒的顾清越非常听话,走进去盛了一小碗端出来坐到沙发上,浓稠的粥还冒着滚烫的热气。
只是不等搅拌几下就急着往嘴里送,被烫得“嘶”了声。
褚彬蔚阻止不及,忍不住道:“你是不是傻!”
“谁让你煮这么烫的。”顾大小姐咂了咂嘴,并说出歪理。
“……”
勉强吃了几口,大小姐放下碗,撩眼看旁边,“昨天莫宁找我了。”
语气恹恹,“要去平城。”
褚彬蔚不意外,抬头看了一眼指向午夜的时钟,“苏苏今天找到我这来了,你明天给人回个电话。”
又想了想,“你是不是不想去?”
顾清越点头,没多作解释,把粥碗重新端了起来小口小口吃。
褚彬蔚与她的关系存续已经超过二十年,从幼儿园时期一直到高中都是没有走失的同学,后来一前一后双双出国,可以说彼此人生中的每一次重要关卡互相都没有缺席。
想起她高二那年挂在志愿墙上清晰的平城大学,最终却没能成行。
——已经明白大半。
何况以秦默和Air的关系,他的工作室甚至就在Air总部大楼内,此行好像已经是可以预见的重逢。
褚彬蔚当然知道她不是拧巴的人,自己想要什么总是拎得清的。
可任谁远离故土近十年,都总要允许有些近乡情怯的情绪作祟。
“你记不记得小时候……就我们在幼儿园的时候,”褚彬蔚放下书坐直了身子,“我个子小,头发又是自然卷。班里那些小男生总爱扯我头发,还拿打火机烧,我拿他们没办法。”
她视线左移,像是在慢慢回忆。
顾清越轻“嗯”了声,示意继续。
“但有一天你冲进来把三个人都撂倒了。”褚彬蔚状似释然地微微往后靠,低低笑了,“你小时候人见人爱的,穿蓬蓬裙但身手敏捷的小公主。”
顾清越皱起眉头,几乎已经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褚彬蔚不管不顾:“我那时候真的觉得,小姐姐你好勇敢。”
就这么看了她一会儿,顾清越轻轻呼出一口气。
雨过之后的秋季温度已经彻底降了下来,短短几分钟,见底的粥碗边上就凝了一层薄薄的鸡油。
这回褚彬蔚停了很久,她从来没有成为谁的人生导师的潜质,这个角色在她们俩的生活里通常是顾清越在扮演。
于是站起来把碗拿去刷了,回来的时候给她递了瓶热牛奶。
这才试着继续,“我以为你这次决定回国的时候就想好了。”
想好了什么,无非是再勇敢一点,至少顺其自然。
她点到即止,但顾清越完全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我再想想。”没有立刻松口。
褚彬蔚耸耸肩没再逼她,打开了书又靠了下去。
*
褚彬蔚睡了之后顾清越连看了两部电影天边才隐隐有了光亮,想起她提起想吃的以前高中学校街对面的粢饭,换了衣服拿了车钥匙出门买早饭。
秋日路旁的香樟被吹得飒飒作响,凉风呼啸进车窗。
驾车到校门口不过将将早晨六点,校园一片冷清。
进出车的大门紧闭,旁边学生出入的铁栅小门虚掩着,这么些年也没变过,只是上面斑驳的锈迹还是平白添了许多岁月的陈旧感,以往一般总要到六点半才会有学生来自习。
怎么也没想到还会遇见那天追尾的车主。
就在顾清越站在花坛边忆往昔完毕,准备抬脚往街对面终于出现的粢饭摊走时,远远就有人叫住了她。
短发女人和那天的打扮实在大相径庭,细高跟换成了运动鞋,修身的短裙换成了宽松的T恤牛仔裤,连齐整精致的妆容都变成了素面朝天加一副大框架眼镜。顾清越搜寻了所有的记忆也没想起来这到底是谁,直到——
“车修好了吗?”她提醒。
“噢,”顾清越反应过来,“还没,没来得及。”
“买早饭?”
顾清越闻言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短发女人就顾自走到她身边调转方向和她并肩示意她一起走,一边还做着自我介绍。
“我叫裴悦,上次真的不好意思。你是住在这附近?”
顾清越忽略了她的问题,只觉得这名字倒真的有点耳熟,客套地回:“没关系,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