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梁熙和声音有些发懒,他一夜未睡确实有些乏。
“我管你做什么,你别花我的银子,知道攒钱有多不容易吗!”
梁熙和自嘲笑笑,原来是为钱这般火大,他偏过脑袋露出一副极伤心的表情:“夫人有本事抢人,没本事养人吗?我向来如此,上京城的销金窟有大半儿都是我填的。”
这番话让湘君哑口无言,确实是她自个儿将这祖宗绑回来的。梁熙和也是见缝插针,侧着脖子,伸手将那短刃推出半寸:
“你这刀可拿稳些,要是一不小心手抖了,你想做的事怕也不好做了,难不成你要再绑一个人回来?天底下还有哪家公子有我这般风流倜傥、家世清白。”
湘君向来知他说话不着调,眼下不再理他,自顾自打水洗脸去了。门外却传来一阵急急的脚步声,听得府中侍女跑得气喘吁吁,在门外高声禀报:
“禀将军,今天府上出了三件大事。先是醉云楼送来七十四坛名酒,而后城南的赌坊掌柜又亲自送来了百两黄金。”
“赌坊为什么送黄金给我?”
“那掌柜的说,是昨日有位神秘人替将军下注,今日便把赔金一并送来了。”
湘君听得一头雾水,狐疑地看着梁熙和,那人却摊着手一脸无辜。
“还有什么大事?”
“是老爷,老爷他云游回来了,校骑营传来的消息,说人已过了落霞关,同行的还有宋将军。”
这一句才真正算得上是最要紧的大事,她自幼无父无母,都是师傅师兄教养她长大。只是师傅他老人家在江湖上自由惯了,这次去关外问剑已经快两年了,如今竟要回来了!
“糟了,我师傅要回来扒我的皮了!”
湘君急得跳脚,一把将长塌上没了骨头架子的梁熙和揪起,压低了声音威胁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我的活路全在我师傅手上,这恩爱夫妻一定要装得像才行。”
梁熙和笑她像个炸毛的猫,挑衅似地挑挑眉毛:“夫人求我办事,嘴巴又硬……还这般没诚意?”
“只要过了我师傅这关,之前的事我既往不咎!”
梁熙和闻言满意的轻笑出声:“夫人说笑了,我们向来是……情比金坚,师傅自然不能棒打鸳鸯。”
……
城外日头很好,有不少百姓去城隍祈神。
湘君穿戴得体,乖乖候在驿桥上,今日她与梁熙和都穿了一身青色的大氅,配在一处倒显得极为般配。
人群熙攘处,听得一阵子极有规律的驴蹄声音。湘君有些紧张,见那驴子上果然载着一个麻衫的老翁,下首还有位白袍小将,走在前面单手牵着驴,目色如水,身长俊朗给人一种踏实可靠的气场。
“师傅,师兄。”
湘君的声音有些发怯,这些故人已经同她隔过一场生死了。上一世师傅和师兄都死于阵前。她曾以为是魏国军队太过骁勇,直到死前才知道边军一系尽数屠亡,都是她那未婚夫联合朝中奸佞所害。
梁熙和见她眼眶微红愣在原地不动,便极自然地牵过她的手拥上前去。
“小师妹,三年未见,你有些瘦了。”
宋鸣岐笑着回声,牵着缰绳的手却不自觉地攥紧了,尤其是在看到她身边那位时,满腔的思念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赵湘君是他唯一的小师妹,也是他心尖尖上放了十几年的姑娘,却没想到他在边关驻守三年,湘君竟自己在上京城劫了位夫君回来,闹得天下皆知。
他记得,湘君从前不是这般张扬的性子。
“师兄,边关可好?”湘君哽了半天才凑出这一句话来。
“都好,这次特意和师傅回来为你谋亲。”宋鸣岐抬头看看师傅,那人面上虽没几分好颜色,却还是忍声责了一句:
“混丫头,婚姻大事岂能如此轻率?”
师傅冷峻的目光毫不遮掩地盯着梁熙和,看得人有些发毛,这大概就是岳父的审视。他亲手养大的孩子怎么能让一个莫名其妙的人就拐走了,别说是丞相世子了,就是天王老子也休想。
梁熙和倒十分乖觉,待湘君寒暄后才持礼冲两人恭敬各道了一声:“师傅、师兄。”
宋鸣岐冷着脸冲他颔首,驴上的老头子却忽然起了脾气:
“这桩婚事我不同意,没过我赵柯的关,谁都不能把君丫头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