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己去了外头什么都不是，在世时若不做些善事积德为下辈子攒些福报，也是白活一遭。得了善人名，我心里也愧疚的很，可惜自生来就不是善心人，先生若是先前不救陈煦，昨日我瞧见了也只装没瞧见。”

薛苡仁想她这番自谦的话，“你们和旁的有异，我知你和陈少爷都是好心肠，这世上有恶便有善，正所谓半夏薏苡，味辛味甘，瓦石珠玉，秽土熟土，如何能一概而论。”

宋念知他所说“旁的”是那梁仲宣，问道：“这儿也没别人，全都是我家的，你快告诉我，昨儿你又如何得罪了梁仲宣？”

薛苡仁摇摇头，他行医多年，知此行当不比旁的营生，一向恪守本分说话做事向来谨慎，也不知哪里得罪了伯府的二公子，缓缓道：“去给梁老夫人瞧病，不知哪里得罪了二少爷。”

“老夫人可安好？”

“老夫人病已好了大半，只需小心养着，一年半载的也用不着我。”

宋念一听气急，“他怎么如此不知礼？我还当你药了他家上人，他不要脸面的这般羞辱于你。”

“他用不着，我可不能轻慢了，陈煦那幅身子骨，只怕还得劳烦先生几十年。”

“不劳烦。”

藏秋和折春笑盈盈地拉着宋念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宋念听了试探着，“先生可想去太医署？”

未等薛苡仁开口，宋念又道：“我去求临义郡主，郡主一向心慈，她老人家又疼我，我去求，想来没有不应的。”

藏秋随即续上，“况先生医术高明，若得郡主娘娘举荐，必定能成，郡主开口，要进太医署，不过是一桩小事，虽说是伺候人的，却也有个官职，平常做官的都不敢太过为难，况且谁人没个灾病，还不得求着你，在那些大贵人跟前露了脸，旁人，便是伯府出来的也比不上。”

秋石师兄在一旁虽不言语，却听了心慌，不知师弟如何打算。

不料薛苡仁摇头谢绝宋念好意：“多谢十七小姐好意。”昨日听得许家少爷叫宋家小姐十七，再看她行事磊落大方，看着也不是刻薄人，张口直唤她作十七小姐，“医者，治哪一处的人，治哪一人，在我眼中，并无差别，昨日之事虽说受辱，然则我并不放在心上。”

“罢了，送金送银实在俗气，怕先生为难，又想不出先生所缺何物，今日唐突劝官，实无二心，若是哪日先生又想去了，差人告知一声便是，我随时恭候。”

“我前儿落了水，特来薛大夫给瞧瞧。”宋念怕薛大夫下逐客令，又怕薛大夫瞧她落俗，转脸寻了新的由头。

薛苡仁见她面色红润，声音洪亮，更无半分病态，何来伤病？

又恐望错了，垫了帕子为之号脉，期间宋念嘴是一刻不闲，“先生，这世上可有人一吃就昏头大睡的药？”

“小姐问这作甚？”

“先生不知，我近来烦心事多如麻，夜里点了成堆香，也难眠。”

“这不该是姑娘家问的。”

宋念笑道：“如此便是有。”

薛苡仁点点头：“那是醉心花，押不芦。”

“听着好，不知吃进肚里是什么味？给我几贴尝尝。”

“无味，不可多食，多食会大伤。”

一听大伤，折春等人忙摇头不用，只让薛大夫给些安神的方子。

待宋念回时，秋石带着薛苡仁来送，门外停了座七香宝辇，后头跟着各样式的马车，连起来占了半条街，围了一圈子周围的街坊，都来看是哪路贵人。

薛苡仁薛秋石目送宋念等人离去，转身正要回了医馆。

宝撵的七香还未散去 ，耳后又有车轱辘吱吱的响声，一看身后，又来一辆皇家的白马彤车。

马车上下来一位，人来未站定，话先出口，“我家凉王殿下抱恙，听闻薛济有名医。”来人正是凉王府的单保。

单保着内臣服，虽说是内臣，却能在京中宫中出入自由的内侍，真比较起权来，是要比衙门比升堂的县官职权还大，故薛家师兄弟也不敢怠慢。

“殿下吩咐，来请薛大夫。”

薛秋石问道：“我馆中两位大夫，都姓薛，不知王爷是唤哪位薛大夫？”

单保拿出袖中抽出王爷所绘小像，对照着薛秋石面庞瞧鼻子瞧眼，嘴上说着：“不是……不是。”

在比照过薛苡仁后，他一下子有了定论，“是这个薛大夫。”

“敢问阁下大名可是叫薛苡仁？”

“正是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