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季霖的真正意图
坚定,仿佛那个红衣飒烈,无所畏惧的女子回到了她身上。
“不可。”牧季霖瞪着眼,似乎在极力忍者什么,他颤抖着左右摇头,连双颊都在颤抖,“您不可帮他!您绝对不能帮他!”
“为何?!!”钟离笙猛地转身,眼睛通红,“为何不能!我父亲致死都在守护大祁的子民,我段没想到,他曾经最信任的属下如今竟成了这副模样!”
她不愿再多说了,晚一分钟前去,那些被淹没的百姓生机便淡一分。
可让她的脚刚跨过门槛,落到地面,身后忽然响起咚的一声。
“少将军!”声音带着哀求。
“生来孤苦无所依,豆角之年入将门。一举终得了他庙堂之高,欲一举展翅天地游!可东风停,大雨倾泻。恩公受冤,忠魂已去。可尔魂骨未消!蛰伏七年!筹谋七年!终苦得后将把家还。”
“举万兵!破城池!杀伤他金銮殿!还他一个公道自在!”
钟离笙怔愣住了,颤抖着目光,一点一点慢慢转身。
牧季霖跪在地上,一双布满皱纹的大手拖着一个金色令牌,目光炯炯地望着她。
“七年前,钟家军出现内敌,大祁痛失一座城池。大将军于万军前将叛徒斩杀却被污蔑勾结外敌!他整整三日三夜不合眼,带着钟家军浴血奋战。可在一次埋伏之战中,本该支援的军队却不知是谁传的命令,停止了支援!”
她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惶恐摇头:“别说了。”
“可大将军英勇!不愿数十百名钟家军无辜命丧。将军拼尽全力带着他们突出重围,可自己却身重数刀,再也支撑不下去。”
她见过!
亲眼看见父亲断了左手。后背,胸前巨大的刀口能看见森白的骨头。他面色惨白的模样,就如噩梦一样缠着她掐住她,整整七年从未停歇!
滚烫的液体顺着脸颊而下,她看着跟前跪着的人,已经猜到他究竟要做什么。
那金色的令牌上,是一个豪迈桀骜的‘钟’字!
“少将军!属下等了您七年!为的就是将令牌交予您。”
“请少将军冲上金銮殿!”
“以十万钟家军为底气!为大将军讨个公道!!”
她被震惊到了,常年无波的脸上闪满了诧色。
“牧叔...你!”
“请!少将军!携十万钟家军!还大将军一个公道!”牧季霖一字一句吼,声音嘶哑,带着赴死的决绝。
他忽然抬头,铿锵有力道:“楚北川生性狡诈,懂计谋,城府极深!他培养出的定北军更是丝毫不必钟家军差。”眼中闪着光:“若此时,能够凭借此次的大灾让他损兵折将。我们攻入祁京之时,便可少些阻碍。”
钟离笙听着,目光越来越沉。
七年前,得知朝堂之中无人为父亲争辩,无人信父亲所说之话时,她也曾痴狂地想用武去替父亲讨回这个公道。
可即便如此,当初的她还是止住了。
那如今,便更不可能再疯魔,不顾一切地随心所愿。
她明白牧季霖的心,却也只能沉沉叹了声气,走上前扶起他柔声道:“牧叔,我知晓你想为父亲沉冤的心。可您会否忘了父亲曾经说过,战争之中最苦的不是上战场杀敌可能随时丧命的将士,而是那些平静的生活被打破无辜受连的普通百姓。他们既没有享受朝廷的俸禄,只求安稳的生活。”
“难道我们要为了心中的私欲让他们再次饱受饥荒、逃亡、胆战心惊的日子吗?牧叔向来最是了解父亲,也是父亲最信任的人。您当知道若父亲还在世,定然不会同意我们这么做。”
她松开搀着牧季霖的手,慢慢扯开嘴角,“今日之事,离笙从未听过、见过。盘流县的人还等着他们的太守去救他们呢!不知太守可愿带我同去啊?”
牧季霖沉下肩,缓缓抬眼,“少将军...您,当真不愿?”
“愿,但不能。”
她的话犹如一盆冰冷的凉水,将他心中的热情浇熄,也将他多年的筹谋尽数否决、推翻、埋葬。
“季霖,北漠以后,便拜托你了。”
笃地,熟悉的声音在他脑海响起。
这句话,带着无比的信任。
这句话,也是他与将军此生说的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