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

“除了靠美色挤占资源，你还会什么？”

贺知予总算想起来了，这句无能狂怒从语气到声音都很耳熟，她在进面试的会议室前也听到过一次。

这女编剧好像姓杨，只打过一次交道，名字她实在记不住了。

顾闻越跳起来咆哮，挡在她面前一副护师心切的样子：“你这人有病吧？！贺老师，你没事吧？”

骂完了人，又转头小心翼翼地递上纸巾。

她扯了扯嘴角，表情有些不耐地将湿漉漉的刘海抹到一边，她起身对顾闻越摆摆手，任谁看了都是一幅要息事宁人的样子。

看到她态度温和，对方的态度愈发嚣张起来：“呵，我倒是小看你了贺知予，原来你勾搭的男人还不止姓闻的那两个……”

就在周围的人都以为这是单方面的压制时，贺知予突然端起手边的汤碗朝那姓杨的女编剧脸上泼去，神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除了把自己的失败归因于别人，而不肯正视自己的无能，你也就只配混成这样了。”

一碗紫菜蛋花汤泼过去，眼前这个妆容精致的女人顿时变得狼狈不堪，她抹开假睫毛上挂着的一缕紫菜，尖叫着想冲过来扯贺知予的头发。

但还没等她碰到半根毫毛，就被两个健硕的保安一左一右架了起来往外走。

“放开我！你们这两条仗势欺人的狗！”杨姓女编剧的高跟鞋在半途中掉落，脸上挂着蛋花、光着脚乱踢的样子显得尤其可笑。

这场闹剧结束的草率，食堂的气氛也从冷凝恢复了热闹。

“贺老师，需要我去借个吹风机吗？”顾闻越有些懊恼自己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让贺老师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不用了。”贺知予摇摇头，用纸巾擦干了头发。

还好对方泼的只是水，对她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她泼的汤是温热的，倒也不算恶毒，只是让对方看起来比自己狼狈不少。

“那我再去给你盛碗汤？”他看向那个空空如也的碗，想起刚刚贺知予反击时的样子，还真是和平常温柔的她很不一样，像个女战士。

瞬间，他对她的崇拜又上升了一层。

“算了，我也不饿。”

贺知予按住顾闻越伸手拿碗的手腕，她想了想，不放心地叮嘱道：“今天的事情，别告诉你舅舅。”

“啊？”顾闻越对她的请求似乎感到很意外，想到她刚刚的遭遇，他又捏紧了拳头，“为什么？难道你不想让欺负你的人得到教训吗？我舅舅要是知道她敢泼你，肯定会让她从这个行业里消失……”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不希望他出手。”贺知予无奈地摇头。

她留意过，之前出卖过自己的两个女助理不但已经从流星影视离职，两人还吃了一场官司，表面上原告是她的前东家彗星影视，但律师团队却是孙磊那种抠门的家伙绝不会舍得花钱请的——在幕后对她们赶尽杀绝的人是谁，昭然若揭。

闻郁那件事也一样。

她在网上看到消息，彗星影视已经为《王妃别太撩2》重新换了男主的演员，目前戏份重拍中，听说闻郁已经被诊断为重度抑郁，他的经纪人替他官宣了退圈的消息。

同样的道理，换做其他公司可能也把这个小短剧给埋了，或者AI换脸，怎都比换演员重拍划得来。至于闻郁退圈的真正原因是不是因为抑郁症，她也无暇去核实。

无论是剽窃者吃官司，还是威胁她的人从此退圈，他们都是罪有应得，但贺知予总觉得不安。

他越是利用手中的权利为她铲除异己，或者轻而易举得拿到原本不属于她的东西，她就越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遥远。

五年了，她以为自己成为了行业内优秀的编剧，就算是靠自己的努力一步步走近他了，可这些超越想象的钱权的力量，却像一记响亮的耳光，将她从辛德瑞拉的梦境中清醒过来。

她想成为有资格站在他身边的人，而不是只能躲在他身后、永远被他的光环庇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