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近日金国朝堂颇为震荡，朝臣上书皇帝完颜骨部立太子事宜。两拨人马争论不休，以文氏为首的文官群体主张立二皇子为太子，以杨度为首的柱国将军却主张立三皇子为太子，言三皇子完颜烈军功赫赫，为国征战，劳苦功高，双方争议不休，最终以完颜骨部宣布退朝结束。

虽然朝堂停议此事，可百官私下言论纷纷，文氏乃文臣集团首领，杨度乃柱国将军，双方看上去势均力敌。

而大皇子完颜艮早已向完颜骨部自请幽居于府中，闭门不出，退出朝堂。

朝堂血雨腥风，在清风楼的当事人却悠闲品酒。清风楼是平城最大的酒楼，建筑古朴，一眼看去低调，但是门前精雕细琢的石柱和雕刻精美的门框都向人们展示着这地方的奢华品味。

清风楼的地字号雅间里，墙上挂着绚丽多彩的织锦，色彩鲜艳且纹理细腻，木质桌椅经过巧妙的雕刻和拼接，呈现出精致而雅致的造型，一幅幅古画悬挂于墙壁，寓意深远，笔墨流转间展现出博大精深的文化底蕴。烛台和青铜器点缀其中，光芒闪烁，阳光透过细密的窗纱洒进房间。

房屋窗前立着一个八角桌，两人相对而坐。

颜洲拿起新酿的梅花酒，品咂了一口， “这酒果然绝妙，也不枉我珍藏了十年。”

完颜烈笑了笑，拿起酒杯尝了一口，微微点头道： “果然不错。”

颜洲放下酒杯， “那当然，当年我娘可是凭借着一杯梅花酿就让我爹流转千回，我承继了她的手艺，能不好喝么。”

完颜烈点头道： “颜夫人确实好手艺。”

颜洲看了眼完颜烈， “朝堂里那些老顽固，恐怖做梦也想不到你现在还能悠闲喝酒。”

完颜烈笑了笑， “人生不恣意之事太多，若是因为一点事，茶不思饭不想，那恐怕活不到如今。”

颜洲看了看他，正色道， “文氏掌文官之首，百官听其差遣，来者不善，不过文臣么，有数半儿人曾是父亲的学生，这些年，你一直不让父亲帮你说话，如今二皇子身有进献玉玺之功劳，又有文氏全族支持，而你身边皆是一群武将，现在你与二皇子可不是势均力敌。你打算如何做？”

完颜烈为颜洲与自己重新添满酒， “颜阁老此时不必为我发声，以免暴露，父皇疑心颇重，二皇兄有那么多文官支持，父皇未必见得就高兴。况且，我身边虽是武将，可柱国将军杨度有勇有谋，很受父皇器重，现在要论坐不住，恐怕也是文氏舅父最坐不住。”

颜洲端起酒杯， “你心里有成算就好。今日你要见我，还有何事？”

完颜烈道， “南风馆的那位可还好？”

颜洲看了看四周，正色道， “无大碍，只是碍于身份特殊，不曾让他外出过，怎么，有别的打算？”

完颜烈点了点头， “差不多了，可以尽快安排他假死离开了。”

颜洲迟疑道： “现下正是立太子的特殊时期，文氏等着搜罗你手上的把柄，此时送他离开，一旦被发现，皇上一定会重重惩治你。”

完颜烈低头沉思，此时的确是多事之秋，若被发现送重犯离开，恐怕会被处以重罪，可若一直放在南风馆，让人发现，亦是不妙。他抬头道： “先安排他假死，至于送他出城，再等时机。”

颜洲应是，谈完公事，两人把酒言欢，看着窗外的雪景，好不惬意。

将军府扶风院内，我临摹着画纸，现下外面寒冷，缩在屋里无事干，就索性练练自己的画工，只是可惜，领悟能力太差，只能画些简单的东西，画出来还四不像，我努力让自己平静，可是地上一团团的废纸也隐秘彰显着我内心的烦躁。

不知三哥哥此时行动到何种境地，心中烦闷不已，我起身去了廊亭，今日的雪下得真厚，下人刚扫完，雪又盖上了他们的脚印，我示意他们不要扫了，我想看看雪，仆从一众称是离开。

走出亭子，脚踩在雪地上吱吱地响，雪片在我的脸上融化，我张开双手，忘记一切，久违地感受到自由快乐的气息，一件斗篷突然披在了我身上，我睁眼看去，站在我面前的人赫然是完颜烈。

“雪虽好看，但寒气不可小觑，长时间站在此处伤身，回去吧。”他深沉地看着我。

我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红色斗篷，低头应是，却见他又抬手伸至我头上，轻轻拂去了飘雪，又不知从哪变出一个发钗，别在我头上， “今日回来时，看见这只梅花钗，觉得很配你，就带回来给你。”

我屈膝感谢， “多谢将军的斗篷与发钗，我很喜欢发钗，越金贵越好，可那是以前了，现在的我习惯了素着，这只钗将军还是送给合适的人吧。”

他面色冷锐，转身离开， “你若是不喜欢扔了也罢，春生，扶她回去吧，外面冷，伤身。”

我看着他的身影逐渐消失，自己抬手摩挲着头发，将钗子取了下来，是个玉质梅花钗，色泽碧绿，最终还是收于袖中。

北方金国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