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古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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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霁心底有些烦躁,一直惦念着查案的事,圣人最是仁善,我朝又以仁孝治天下。但这事情闹得这般大,也有些许官员知道这大盗和鸿胪寺的关系,如若是不能善终此事,圣人发起怒来,底下官员又拱火,这可怎么办?
他倒是不怕被叱骂,只是这鸿胪寺主簿是他喜爱的官职,他想好好做下去,也必须好好做下去。
温枝意见他出神,脸色还有些阴沉,自是不想寻他晦气,打算等他心情稍微好些再说。
可是这走着走着怎么离自己家还近了些?
秦霁最后停在温府门前,就要踏上那道阶梯上门去。
温枝意心里奇怪,她从未同秦霁说过她的姓名身份,秦霁应当不知她是温府家的姑娘才是,可眼下秦霁就要进入温府了。
温枝意开口叫住秦霁,“秦大人是来做什么?”
若是换了别人连着好几日同他巧遇,今日还一路跟着他去行公务,那定然是要怀疑温枝意有什么别的心思。
可温枝意作为秦霁唯一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老乡’,秦霁自然是不想对她的奇怪行为进行恶意解读的,于是他勉强张口给了两个字做解释,“公务。”
温枝意却要追问到底,“什么公务。”
秦霁蹙眉,已然有些不悦,但还是耐着性子答道:“你不便知道的公务。”
温枝意沉默几瞬后,“这是我家。”
秦霁有些诧异,转头看了她一眼,询问道:“你是温枝意?”
温枝意点了点头,有些好奇他是如何得知的,“你是怎么知道的?我家与你家并无交情,我父亲与你也不是同僚。你是如何得知我是温枝意而不是温家什么二女儿三女儿?”
秦霁转过身上了一步台阶,边走边说:“本官既然是因公务而来,那么便会事先做好功课,温家拢共只有四口人,你父母你还有你那尚是孩童的阿弟。瞧你这衣裳与行为举止,并不像是婢女,稍加推测便可知你是温枝意。”
温枝意眼底闪过一丝欣赏,跟上去,又问:“现下我可有资格得知是什么公务了吧?快同我讲讲。”
秦霁跨过门槛,“昨夜桃花盗窃案你可知晓?我便是为此事而来的。”
温枝意摇了摇头,她只从婢女口中得知一点,但并不全面。
秦霁接着说道:“昨夜桃花大盗从鸿胪寺开始盗窃,后窃取了这一条街的官员府邸,本官询问过大理寺丞,只有你家未曾来报案,这不合理。应当是来过你家,至于为什么不报案......”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温枝意一眼,“其中或许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缘由。”
温枝意陪着他往后院走,“我家未少东西,自然不必报案的。秦大人是来查案的,我领你去便是,那贼人昨晚是来过我家的,只是我父亲母亲皆不知,还请秦大人不要同我父亲母亲讲,免得叫他们担忧。”
秦霁眉梢微微挑起,余光瞧了温枝意许久,才应道:“好。”
温枝意将秦霁领到自己卧房门口,突然,她脚步一顿,恍然发觉其中有个问题。
她向秦霁走近了一步,盯着他那双漆黑的眼眸,问道:“秦大人是鸿胪寺的官员,查案子向来是大理寺的人来,怎么今日却是秦大人来?”
她顿了顿,“莫非是秦大人才有不可告人的缘由?”
秦霁暗道这姑娘好生敏锐,不过他也不是不敢回答这个问题。“此案与鸿胪寺有关,自然是由我出面的,况且鸿胪寺丢失的那批物件是由我负责的。”
温枝意扬唇笑笑,“秦大人没有讲实话,尽管此案与鸿胪寺有关,丢失的物件由你负责,那应该也是由大理寺的人来管。因为,秦大人是处理鸿胪寺外交事务的,与查案八竿子打不着,就算是上面的人要迁怒秦大人,也不会叫你去查案。叫一个不懂查案的人去查案,显然是知道查不出结果的,其中定然还有别的缘由。”
语气泰然自若,信心十足,显然是·
这一番话叫秦霁听着不由得多看温枝意两眼,“不能是我自觉办事不力,为将功补过自请查案吗?”
温枝意像是听了什么笑话,脸上笑容更盛了,“秦大人说笑了,别人也许会,但您不会。我与您虽算不上熟稔,但是看得出来秦大人很热爱鸿胪寺主簿这个职位。”
温枝意一顿,内心腹诽,要不然也不会跟个老古板似的硬是不同意她张贴报纸。
“秦大人也不是那种傻人,这案子您若是接了,那成功破案了无非是将功补过,顶多落个口头褒奖。但要是迟迟未能破案,那可就是再加了一条过错了,搞不好还会丢了这个官位。所以我说秦大人有别的缘由。”
秦霁嘴角微微勾起,心情也好了不少,“你说的没错,我的确不是自请查案,而是被责令查案的。至于其中缘由,你还是不知道得好。”
温枝意听见此话也不接着纠缠,而是敛了笑意,从袖口中掏出一张纸条递给秦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