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虞山
不若人也确实这样,可能平日着实想的东西,主动送上嘴边的时候却也要怀疑推开一番。而那些失去的呢又倍感惋惜执念。
至于我,我心知我在此地久留不得,便直接也与他说了:“诶,恩人。非我不愿,只是可能您这闭关久了未曾听得,如今天下战事起,早就大乱了。”
他捋一捋胡子,似乎若有所思,我有些疑惑,不过却见他那捋胡子的手势突然有些变化。心理几乎本能的升起戒备。
果然下一秒,他一个上步,两只手指头直像我眼睛戳来。
我心下一骇,一个闪身好险才躲过那阴狠直取门面的手,疑惑的看他。
他笑一笑,也不给我反应时间,下一秒阴毒的招式一换,一掌直取我腹部。这一次便不那般幸运,一掌直拍得我肠子都有些绞。我一时来了气,同时也认真起来。从防御转变为了进攻。
一手袭他门面,他脸一偏,似乎躲得轻轻松松,我掌风甩到冷空中。却暗中脚下也变了动作,早至他腿边,略一弯身,对他下盘一个扫腿。
却是着实让我惊讶了一回,他刚刚那掌明面上似如面团一般,可力量传到内里却是实打实的。而现在他这一站,如扎了根在地的青松一般,岿然不动。于是我也只好转变策略,对他的膝盖一个钩腿。想从关节的地方卸一卸他腿上的力道。
但像是知道我的想法一般,他只借旁的桌子一跃,又站到我正前方来,手间起了势,又似乎与刚才的功法有些不同的势。
我心里发了狠,也不管其他,拖着尚痛的手便向他攻去。然他那手却似粘住我手一番,再是我怎样声东击西,也能下一秒被他那手识出破绽,顺着我手间的力道一一瓦解。
心里熊熊燃起一阵胜负欲,手上用不得力道,那便用腿。一个撤步,脚下却暗自蓄了力,踮起一旁凳子,一个跃起,膝盖朝他心窝子顶去。
显然手也是卸不了腿上的力的,他并未躲,只双手交叉互在胸前。我借的那道力却起了作用,将他稳如青松的下盘移了几步远。
然没等我得意多久,下一秒他双手抬起我的脚,一瞬平衡打破,我被抽翻在地上。全身痛的我眉头紧拧。
短短几招几势里,他手上的术法就不知换了几回,但有一个结论显而易见,他远比我想象的厉害。
我深知我不是对手,又受了伤,于是不再恋战,当即爬起单腿跪下道:“师傅,受徒儿一拜。”
他于是也停了手,嘴间略带笑意。道:“这遍罢了。肚子可还疼,刚刚那掌我可已经收了九成力道了。”
我暗道收了一成差不多,这却觉得自己确实虚得紧,额头疼的直的冒汗。捂着肚子道:“疼得紧!”
“哟徒儿,是为师不是了,快起快起,地上凉。”
我心里白眼一番,顺着他的动作起来,坐去床上。
他则去了那厢不知捣鼓些什么。我这才注意到这屋子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他去到股的那些,却似乎是药箱,玲琅满目的在那边装着。
而后又拿了些药出来,诸如川芎,茴香,肉桂等再杂上一些我不认识的药。又扔进一个锅里熬制。
显然,他亦是懂医的。也是趁着熬药的空档,他搬个凳子坐回来,道:“徒儿,现今天下大乱?你且好生与师傅说说。”
我不由哑然,道“只怕我说的无趣,不过若师傅您愿意听,徒儿定是在所不辞的。”
于是就这样,我从天仍白时讲到天发蓝再到天变黑,讲到口干舌燥,他那盅理气化淤的药喝得发凉了,才给他讲如今天下局势理了一遍。
他抚着胡子似若有所思,又似意犹未尽。我想抱拳请客了,却发现似乎这屋子也不是我的。
他那厢咋咋嘴,往屋外一瞥,乍然一惊。道:“哟哟哟,都那么晚了。我回去闭关几日。徒儿,这几天你且先自己应付应付,喝药的方子我都给你写了,自己照着熬就好了!”
还不等我来得及问清他为何闭关,他已经消失在山间的风雪里了。
我在暗夜里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打了个寒战。将门关上,桌上还摆着已经发凉的杯盏。外面寒风凛冽的吹,一时心里又说不上来的落寞,暗道还不若一开始就没这热闹得好。
只烧了热水,烫一烫脚便钻进被窝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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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起得很早,当然,都是被窗外亮白的天色唤醒。
为燃了一夜的只剩些火星的炕添上柴火,再将药锅架上,渐渐升腾起烟火气来。
转转悠悠,裹着衣服走到屋外,正逢群山落了一夜的雪,放眼望去,雾又轻飘飘白茫茫的罩着群山,风似乎很静,时间像在一瞬凝结了。
我怔忡良久,天边一只不该出现的孤鸟飞过。我恍然也意识到,自己又是一个人了。却没由来得觉得舒心甚至满足。甩了甩头不作多想,回屋熬药去了。
记忆里的八珍汤是夹着霜雪气的,或说霜雪气夹杂着八珍汤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