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时间倒回四年前的夏天。

“囡囡，分数出来了吗？我听隔壁下工回来的张婶儿说她侄子分数出来了，考了个不错的分数，说是能上一本呢，高兴的不行，问我你考得怎么样。”

话音刚落，一个穿着一身干净朴素旧衣裳的瘦矮中年女人从大门走了进来，上身普通宽松黑T恤，已经洗的隐隐发白，套在身上有些宽大，不大合身，凑合着穿，那是徐晚舒穿小了的旧衣服，下面穿一条村上赶集地摊上常卖的十几块钱一条的裤子，材质一般，做工粗糙，虽然衣服一般，但肉眼可见洗得很干净，走近了还能闻到一股皂香味。

“妈”徐晚舒闻声转过头来，听到徐传芳的问话，回道:“在查了。”说罢，又低头重新看向手中的手机，手机是那种好几年前的智能机，市面上早该淘汰了的那种，徐传芳觉着便宜，便托人从镇上手机店淘了个二手的，能打能接，满足基本功能即可，娘儿俩平时也没什么用上的，能省则省。

“查到了，还行，可以上H大。”考得不错，徐晚舒还是有些高兴的，说着，把手机递给徐传芳，“是吗，那挺好。”徐传芳也很高兴，接过手机仔细看了看。

布满沧桑的脸上显露出骄傲，为女儿骄傲，也为女儿有个好的未来而高兴，同时也有些欣慰，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眶有些泛红，无意间将心中的话说出了口“若是安然还在，现在也该和你一起上大学了吧。”说罢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话，慌忙转移话题，“那你想好填什么专业了吗？”

“金融类的吧”

“行，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妈没什么文化也帮不上你什么，你自己想好着选，学费什么的妈都帮你存好了。”

“放心吧”徐晚舒略弯了弯唇。“妈，之前大夫都说你身体不适宜太过操劳，先歇会，我去做饭。”

——

在做饭过程中，徐晚舒心里略有些沉重，徐父当年生病时家里欠了一大笔外债，生活质量直线下降，说是村里最贫困的也不为过。直到近些年债还的差不多了，日子才算好过了些。

为了还债，徐传芳起早贪黑，一天也舍不得休息，能干的活都接，本来就不大好的身体这几年又得不到修养，愈发不好。而徐晚舒也从小就开始帮衬着家里，从小做家务到上高中开始写作投稿，等兼职和奖学金来赚些钱补贴家用。

转而又想到母亲刚才说到安然。想到这，徐晚舒怔愣了半晌，脱口低喃“安然。”“已经过去一年了吗？”

安然是某一天突然搬到徐晚舒家隔壁的，和一个漂亮但有些憔悴的女人一起。听说安然和她母亲是来避难的。村里什么没根据的话都敢乱传，看一个单身女人独自带着女儿，特别是这个女人还很漂亮，不知是出于嫉妒还是想满足自己八卦的心，各种难听的传闻都有。

什么这个女人一副狐媚样，一看就是小三被原配对付，落败到这村里，又或者是欠了钱逃到这来躲债什么的，各种风言风语。

徐晚舒对村里这些传闻都心知肚明，也对村里这些人的德行十分了解，不曾信过这些谣言，但也不曾在意就是了。

徐晚舒自己曾经也经受过这些谣言，尤其是在徐父去世之后，变本加厉。

家里没了男人，缺了顶梁柱，村里一些人便更加肆无忌惮，从前私下说徐母不能生养，之后便是摆上了明面作为谈资，养了徐晚舒又说不是亲生的养不亲，将来是白眼狼，大人的反应也影响着孩子，从小徐晚舒是被村里孩子孤立的，没有同龄人愿意与她亲近，即使她很乖。除了与徐母在一起，徐晚舒便是常常自己一个人待着。

而徐母在捡到徐晚舒的时候已经是年逾40了，是的，徐晚舒不是徐家亲女儿。

徐晚舒长得很好看，从小就精致的像个洋娃娃，与徐家父母与整个村里干农活晒的黄黑皮肤不同，徐晚舒从小皮肤白皙，晒不黑，与村里人格格不入，村里人虽然觉得酸酸的，却也直夸水灵。

随着长大后容貌更甚，一双弯弯柳叶眉，眉下更是“一双瞳人剪秋水”，那样的双眸，似最惑人的清冽柔风，让人沉醉其中不复醒。长相是如此的温柔，然而性格平日里从来寡言平淡，也很少笑，多是对亲近的人才会多话几句。

然而徐晚舒是没有朋友的，除了安然这个被徐晚舒埋在心底的人之外再无其他人能让徐晚舒多发自内心的笑一笑了。

不是没有其他人来想与徐晚舒交朋友的，小时候那些孤立过徐晚舒的，年龄渐长，也可能逐渐认识到自己小时候行为的不对，也可能对徐晚舒长大后的美貌没有抵抗力，再加上徐晚舒成绩一直以来的优异，有来道歉的，也有表达想交友的意思，然而或许是各方面原因，总之都不了了之。

高中后一边忙学习，一边忙兼职，也少与同学打交道，班里有哪些人都认不全。

唯一交的朋友就是安然。

彼时徐晚舒还在上初中，对于村里新搬来的一对母女有过听说，但不曾想过去接触了解。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