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七章 死志殿后

秋风萧瑟，肃杀之气。

老将屈突通换上了一套全新的甲胄，头戴银盔，手持大刀，威风凛凛地立于阵前。

身后，两万五千唐军已经列阵完毕，旌旗招展，刀光闪烁，长矛如林，眼神中透射出视死如归的气概。

远处，数万隋军骑兵已经铺天盖地地杀来，马蹄声奔腾如雷，黄尘飞扬，遮天蔽日。

屈突通清了清嗓子，低沉着声音说道：“诸位兄弟，关陇的儿郎们。此战的凶吉想必大家也应该知道，诸位的家小秦王殿下会替你们妥善安置。可若是你们当中谁敢临阵脱逃，那不仅你要死，你的家人也将因此而被追责！”

“胆敢临阵脱逃者，一律诛杀九族！”

屈突通话音一落，屈突通的兄弟屈突盖的声音便随之响起。

屈突盖此时正率领两千刀斧手在全军的最后列阵，除了作为最后一道防线之外，还有督战的作用。但凡发现有畏战后退者，不论他是何等身份，一律杀无赦。

屈突通屈突盖兄弟二人都是正直严厉，不畏权贵，不徇私情，铁面无私之人，长安城中传言“宁食三斗艾，不见屈突盖。宁食三斗葱，不逢屈突通。”

屈突通麾下的唐军基本都是关陇人士，心知屈突兄弟不是再吓唬他们。再加上这些唐军可以在这样的情况下选择留下来给李世民渡河争取时间，足以说明这些人的忠诚度。

“死战！死战！”

当下这两万余唐军一齐跺脚踩踏大地，震得大地微微颤动，扯开嗓子厉声大吼，响应着屈突通屈突盖兄弟。

“杀啊！”

眨眼间，数万隋军便已经杀至近前。骁将李存孝一马当先，右手禹王槊，左手毕燕挝，胯下火焰驹赤红色的鬃毛迎风飘舞。

在他身后，高宠、杨再兴、薛葵、宇文成都、常茂、高思继六员猛将催马齐头并进，手中兵器高举，眼神中杀机四现，犹如下山猛虎般扑向远处的唐军军阵。

屈突通面色如水，凝视前方沉声下令道：“弓弩手上前迎敌！”

四千唐军弓弩手问询上前，手中弓弩高举，齐刷刷地对准了前方的隋军骑兵。

眼看着隋军骑兵已经突入百步之内，屈突通当即伸手一挥，大声吼道：“放箭！”

四千弓弩手一齐张弓搭箭，霎时间弩箭便铺天盖地而来。隋军骑兵当即举盾相迎，不过在这样密集的箭雨攻击下，还是有不少人被箭矢射中，惨叫着落马身亡。

不过这样的伤亡根本不可能阻止隋军骑兵的冲击，眼看着隋军骑兵已经杀近，屈突通手中将旗挥舞，令道：“弓弩手后撤，长枪兵上前列枪阵！”

隋军阵中，薛仁贵见状亦是下令道：“骑兵绕开正面枪阵，迂回侧后，左右包抄。”

薛仁贵一声令下，冲在前方的骑兵突然间分开两支，形成了两条圆弧线，一瞬间便绕到了唐军的侧后，如疾风暴雨般冲进了唐军队列当中。战马冲撞，刀劈矛刺，以一种摧枯拉朽之势捣碎了唐军战阵。

长枪兵正面列枪阵确实是对骑兵的一大杀器，但是他的机动性极差，一旦被骑兵左右包抄突击，那等待他的便只有屠杀的命运。眨眼间，唐军阵势便已经被杀得大乱，人头滚滚，血光飞溅，被马槊刺翻，被长刀砍倒，被战马践踏，死者不计其数。

“唐军将士们，和隋军拼了，誓死不退！”

屈突通本以为隋军骑兵为了追赶李世民争取时间，可能会不惜一切代价地直冲战阵，因此才派遣长枪兵上前列枪阵。毕竟长枪兵和隋军骑兵数量上的差距实在太大，只要狠下心来付出一点伤亡便可以越过枪阵。

可谁料想隋军主将薛仁贵却下令两翼包抄，想要将列阵的几千长枪兵一举歼灭，丝毫不在意此举会耗损许多时间。

眼见长枪兵阵型大乱，死伤遍地。屈突通无奈，只能率领全军杀上前去。

“杀啊！”

?上万唐军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呐喊，俨如一道洪流，顷刻间便冲入人群当中，长刀相碰，马槊相撞，喊杀声，哀嚎声，嘶鸣声此起彼伏，隋唐梁军激烈地厮杀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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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渡口，此时李世民已经登上了前往河东郡的渡船，他站在船头，目光深邃地望着远方，耳边仿佛能听到屈突通所部和隋军浴血搏杀的声音，眼角不知何时滑下一滴泪水。

在李世民身边站着的是他的心腹谋士杜如晦，他察觉到李世民落泪，上前低声劝道：“殿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屈突老将军的仇，我们早晚会找杨杲报的！”

李世民缓缓地擦去眼见的泪痕，一拳砸在舷木上，凝望着洛阳城道：“你说得对，不光是屈突老将军，还有道玄、苏宝同、徐文、党进、公孙美，所有战死的弟兄们的仇，孤早晚会找杨杲小儿算这笔账。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