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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边驶来一辆车,远光灯由远及近地打在挡风玻璃前。
车内灯光照耀时,周逸哲低眼,这近在咫尺的距离,她眼中的怒意一览无遗。
视线从她的眼睛,转移到她拽住衣服的手,偏粉的指甲揪着衣料有些泛白。
灯光暗淡时,耳边的呼吸声在放大,右手肌肉紧劲。
他伸抓住了她的手腕。
隔着衣袖,清楚地感知到她在发力,一副不认输的模样。
他的感情仅能在这昏暗处,如虫蚁泛滥成灾。
抑制住咽喉的哑涩,修长的手指轻轻盖在衣袖上,不徐不疾地出声:“阿鸢就这么自信,觉得我非良人吗?”
他的音调很沉,却很气人。
蒋孟鸢以为要扯她的手臂,加大了拽住他衣服的力度。
偏偏视线相撞的时候,他又撤下了。
周逸哲推了下眼镜,放肆的侵占感转瞬即逝。
他盯着她。
“你姐姐喜欢的那个人,就是个值得托付的?梁山伯和祝英台没法厮守,更多的是因为家世门第、时代格局的阻碍。不会因为梁山伯的不满和愤怒,他们的命运就能被改变。马文才,不是关键。”
虽然不太了解周逸哲,但是能让蒋非川这样巴结的,他的财富、声望、权势都不容小觑。
蒋孟鸢内心产生了动摇。
姐姐等的那个人,具有这样的本事吗?能像他一样给予她这些吗?
不,姐姐不喜欢他。他给的再多,她也不会幸福的,这就是强娶豪夺。
不能掉入他的语言陷阱。
蒋孟鸢松开手,坐回原位,缓了口气。
冷静下来,她掀了下刘海,额间热出的细汗就此散去。
周逸哲伸手抚摸了下她刚刚揪住的区域,已经有了明显的折痕。
嘴角无奈地笑了下,瞧她心不在焉:“开不了车的话,我叫司机过来,顺便送你回去。”
“不用,我说送你回去就送你回去。”蒋孟鸢调整呼吸,继续启动车子。
果然是一个油盐不进的人,专喜欢横刀夺爱是吧?
真是欠收拾。
“周四那天,我撞了你的法拉利,说个数。”
“既然你还是学生,每周四晚六点,转我五十就可以,转到你还完为止。”
每周五十,如果欠他一百万,那岂不是要一直转他钱?更别说还没算上利息。
真够精贼的。
可现在别说一百万了,连十万她都拿不出手。即便现在家里人恢复了她的卡。一旦使用了这么大的一笔数额,就没有理由不回家了。
迎面而来的是一闸黑色铁门,门卫看清车牌号,喊了声少爷好后,替他们开了车门。
里面的建筑大多是法式装修风格,屋顶铺着绯红色的红瓦,草坪还是青翠欲滴的。
驱车到建筑门前,一位管家已经等候多时,毕恭毕敬地喊了声少爷后,他走过来替他开车门。
管家也注意到了从驾驶座走出来的蒋孟鸢,这还是少爷第一次带女性朋友回家。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周逸哲脱掉了西装外套,松松垮垮地拎在手里。
“她是蒋家的二小姐。”
管家茅塞顿开,可又觉得有些不对劲,怎么不是带蒋家大小姐,明明是大小姐和他有婚约…
“邓叔,派人送她回去。”周逸哲看他没反应,又强调了一遍。
管家回神,收起刚刚浮想联翩的画面,准备着手安排时,蒋孟鸢却拒绝了。
“叫你家人接你?”
“我叫贺琛送我回学校。不麻烦你们。”
雨夜的凉风,吹在身上有些潮湿的凉意。久不回上姚市,没想到一时间适应不了这样闷低的气压。
蒋孟鸢转身,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准备拨通贺琛的电话。
将手机抵在耳边的瞬间,他却听见了脚步声,紧接着手腕一个轻飘飘的力道落下。
那是周逸哲的手指,他就点在那。
情感还是先一步战胜了理智。
周逸哲:“如果不能将你安全送回,出了事,是我的责任。”
很有成年人管教小孩的味道。
意有所指,非常明显。
蒋孟鸢侧身看他,目光笔直,“周先生,你还没成为我的家人呢。我,不是你的责任。”
场面僵持,周逸哲抬手。
一句周先生,将两人的关系隔出了一个银河系。
蒋孟鸢继续往前走,这次没有脚步再跟来。
不得不说,周逸哲的家挺大的,路走到一半的时候,她看见了贺琛的银色跑车。
周逸哲站在阳台,目睹蒋孟鸢坐上副驾驶的位置。
“少爷,怎么不再坚持坚持,派人送她回去?”邓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