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章

京都的上空阴沉了几天，老天爷像是憋坏了般，终于在这一日清晨洒下了鹅毛大雪。

清亮的光透过窗纸映入屋内，白的刺眼。雪花飘落在屋檐上、树枝上，发出簌簌声响。

夜里折腾了一番，容华醒来时，院中积雪已没到了脚踝。

她在萧随怀里动了一下，正要睁开眼，一只干燥温暖的大手便覆在脸上，遮挡住视线。

浓密卷曲的眼睫一闪一闪，刮蹭着掌心，传来阵阵痒意。

萧随虚抬了抬手，“外面下了雪，雪光映入屋内，你慢点睁开眼睛。”

一听外面在下雪，容华瞬间睁大眼眸，嗖地一下蹿起来，衣服也顾不上穿就蹬蹬蹬地跑到榻上，一把推开窗。

骤然开窗，光亮的刺眼，她用手背遮挡着视线，等到眼睛慢慢适应了才将手拿开。

呵，真下雪了！

大地万物白茫茫一片，没有雨丝，没有呼啸的北风，只有松软的雪花洋洋洒洒，轻轻飘落。

京都地处南方，冬天虽冷却不常下雪，便是有也多是细雨夹着一些小雪子，下了半天地上还是薄薄一层，很难有积雪。

容华从小就很喜欢下雪天，这十几年来，只在十岁那年见过像今日这般大的雪。

那一年冬天，容老夫人身子骨还算硬朗，见她一直在廊下看雪不肯进屋，索性带着寿安堂的人，陪她痛痛快快地打了一场雪仗。

窗户大开，凛冽的空气吸入鼻腔，只穿了中衣的容华这才后知后觉感受到冷。

她吸吸冻得通红的鼻子，正欲伸手关窗，身上就多了一件大氅。

黑色大氅将人遮得严严实实，不用想，她也知道这是萧随的。

萧随在容华身后，修长有力的大手绕过她，一边将窗户关上，一边看着她问：“这么喜欢雪？”

身上暖意阵阵传来，容华点点头，晶亮的眸子扑闪着，“京都难得下这么大的雪，待会用完早膳，我要带银珠她们去堆雪人。”

其实她是想说去打雪仗的，不过担心萧随不允，临时改了口。

萧随听了什么也没说，只笑看着她。

想了想，容华又礼貌性地问了一句，“待会儿你要一起吗？”

问完她就后悔了。

萧随要真去了，银珠阿夏她们几个别说是打雪仗，只怕是笔挺挺地站那儿，雪都不敢碰一下。

注意到容华神情变换，萧随忍不住在心底发笑，面上却是一本正经，摇头拒绝。

“兵部还有事没处理完，我就不去了。”

果然，说完这句话，他便看见容华眼眸瞬间亮了几分。

一顿早饭，容华吃得是心不在焉，眼睛时不时往外飘。

萧随知道她心早飞到外面去了，吃了个六分饱便放下箸子，借口赶时间离开了无尘院。

前脚刚踏出院门，还没走几步，身后便响起容华脱缰野马般的笑声。

“银珠，快去拿家伙什来铲雪。十三，你去找些树枝……”

络腮胡在院外等候多时，好不容易等到人出来了，正要上前行礼，却发现他们侯爷一动不动地望着墙笑。

挠挠头，络腮胡心里又开始犯嘀咕。从前几天开始，他是越来越不明白他们侯爷的心思了。

就在他苦思冥想时，耳边响起一道凌冽的声音，“太子那边的人可还曾在府门前出现过？”

说起紧要事，络腮胡立马身形一正，“没有。自从上次抓了两批盯梢的人后，再也没人在府门前鬼鬼祟祟，跟着夫人身边的姑娘们了。”

想起之前探子来报，有人跟踪容华身边的侍女，萧随脸色又冷肃了几分。

“东宫那边盯紧些，别让我再看到之前出现的那些情况。”

“让探二回来，把太子这些年犯事杀人的证据都收集起来，人证、物证务必齐全，越多越好。”

他本不欲这么早动手，是太子自己不知死活，居然把主意打到了容华头上。

萧随说这些话时，语气比这冰天雪地的天气还冷，络腮胡听完后心头一颤，低头应是。

墙的那边，已然开始打起雪仗。

容华不知被谁的雪团砸中，碎雪滑进衣领，她大叫一声，捂住脖颈开始反击。

“混战”越发激烈，萧随竖着耳朵仔细分辨，隐约又听到了几次容华被雪砸中后的叫声。

永定候府许久没有过这样欢快的笑声了。

抬头望了眼依旧纷纷扬扬的雪花，萧随眼中凌冽渐渐被融融笑意驱散。

…

林府，偏院。

林曦月裹着厚厚的棉被坐在榻上，伸手将窗推开一条缝隙，瞄了眼外面，又砰的一声用力关上。

“这鬼天气，雪下了这么久也不见停。”

她和齐茵约了今日在京郊的破庙见面，醒来发现下雪已经大感不妙，后想着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