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岁岁无忧
两团棉花堵不住我的嚎哭,白褚委实忍无可忍,一个纵身翻出窗外,约莫蹿到房顶上去了。
他身影疾掠,行走间带起一阵风,人消失了,独留下半开半合的窗扉,悠悠摇曳。
望着白褚离开的方向,我将眼泪一抹,哭声戛然而止。
鹤轩把折好的绢帕放在桌角:“你似乎很讨厌他?”
哭累了,我埋头喝口茶,润润嗓子:“我讨厌他,他也讨厌我,大家彼此彼此。”
怀着讪讪的笑意,我起身,为他蓄了半杯茶:“宫……舅舅请用茶。”
他莞尔道:“看起来,你似乎有话想说。”
我难掩心底的疑惑:“适才舅舅与司徒星说起,希望扶青身边能多一些,诸如他和清秋那样的善性之人。可清秋曾险些害死扶青,你,不怪她吗?”
鹤轩笑容微敛,沉吟良久,才道:“清秋只是一颗棋子而已,落在哪个位置,从来都不是她的选择。便要怪,也只能怪执棋人。但可惜……我没胆子怪他。”
执棋人?
我端上茶杯,有一下没一下拨弄着盖子,心中忖量片刻:“执棋人是指,天帝?”
鹤轩以沉默回答,未置可否。
我轻拎着盖子,啪嗒一声扣了下去,小心翼翼问出一个问题:“舅舅似乎,对天帝颇有不满?”
这是个大逆不道的问题,鹤轩看了我一眼,并未生气:“哦?何以见得?”
他这般反应,远比想象中要平静得多,我略感意外,徐徐开口:“今日当着扶青的面,舅舅苦口婆心,说了许多。其中几句,子暮恍恍惚惚,隐约听出一些端倪。”
我一遍遍抚过茶杯上的青花纹:“舅舅说——天下人心所向,才是天道。一直以来,天帝将这句话贯彻得很好。”旋即抬眼看向他:“舅舅还说——不过不是为了人心,是为了天下。”
话及此,我指尖顿住,将茶杯缓缓放下:“这说明,或许在舅舅心目中,天帝并不是个心怀苍生的君主?”
鹤轩沉默了须臾,清冷的目光微微一凝,指尖摩挲在茶杯边缘打转:“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天帝是否心怀苍生我不清楚,但如果权力和苍生,注定难以兼得,我想,他会选择前者。”
我顿生疑窦:“莫非天帝做了什么?”
许是臣子不得妄议上君,又许是没有确凿依据,他起身踱步到窗前,俯瞰街外的喧嚣,并未多说什么:“天帝……很会操控人心。”
操控人心?
我立时便想到容炽,那个觊觎储君之位的天帝长子,清心丹不正是他操控人心的手段和杰作吗?
几乎下意识的,我心潮一涌,脱口而出:“舅舅可知道清心丹?”
鹤轩似是懵了一下,眉心轻皱起来,侧目回眸:“怎么你也问我清心丹?”
呃……
啊?
我两眼茫然:“还有谁问吗?”
他从懵愣中反应过来,握拳抵唇作势一咳,满怀歉意地笑了:“哦,我一个朋友,他不想别人知道自己在打听清心丹,所以……”
我当即意会,唯恐失礼冒犯,忙乖觉地摆摆手:“无妨,我只是想问问关于清心丹的事,毕竟舅舅身在仙界,或许对仙界的东西会有所了解。”
鹤轩单手搭着窗台,双眼像镜子一样明晰,仿佛能照见我心中所想:“你想问清心丹有没有解药?”
我方才已经吃得很饱了,听及此话,还是忍不住拿块酥饼,埋头咬下一口,心虚回避他的眼神:“嗯。”
鹤轩唇角一勾:“可真巧,我那朋友,也问的这个。”
旋即又道:“不过他失望了,恐怕你也要失望,因为据我所知,清心丹没有解药。”
方才那口酥饼已然咽下,我嘴里木然空嚼着,食而不知其味:“我只是想要一个答案,便好奇问了出来,至于清心丹有无解药,其实没什么差别。”
虽说难受归难受,但也谈不上多失望,或许对于我而言,没有解药才是最好的结果。
如此,便能死心得更彻底,更不留遗憾了。
鹤轩目光一转,沉沉地扫向窗外,不知望着什么地方:“他便没有子暮这般看得开了。”
我恍然失神了一瞬:“看不开又能怎么样呢,不过苦自己罢了,执念伤身啊。”
鹤轩长长地叹了口气:“他誓要寻到解药,不惜一切代价,我能说什么。”
不知为什么,我心里堵得慌,像压着石头一样:“并不存在的东西,如何能寻得到,走错了方向,南辕北辙。”
鹤轩沉声:“所以我给他指了个方向,虽然未必能如愿以偿,但也并非全无希望。”
我一惊,碰翻了茶杯,水淌得到处都是:“什么意思?”
他温润的声音不徐不疾:“毒在恰当的时候能救人一命,药如若用错了地方,也会害人。万物皆存在两面性,究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