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盛元五十七年.
“应是天仙狂醉,乱把白云揉碎。”
鹅毛大雪飘飘洒洒,漫天遍野,钟懿伸出手来,想要抓住这一片片雪花,如同抓住她和皇上谢临安最后那一丝未了的情缘。
近日来,宫中上上下下皆知,皇上惠贞帝格外宠爱那锦妃,时常冷落了身为皇后的钟懿。而这是惠贞帝第一个纳入的妃子,在那之前,惠贞帝从来只将爱独分钟懿一人,大臣们时常还担心皇上会一辈子不纳妃,从目前看来,皇上似是开窍了。
一算来,锦妃才刚入宫半年,便能获得皇上的宠爱。可众人又仔细想了想,锦妃顶着她那美艳绝伦的面貌和那争气的肚子,获宠这件事就变得轻而易举了。
仅仅半年,那锦妃便有了身孕,想来手段也真是够高明的。钟懿与惠贞帝成婚如此之久,曾经也有一个未出世的孩子,但意外喜剧般地来临了,因流感的肆虐,钟懿不幸中招,孩子不小心在这一次流感中失去了。自打那以后,钟懿再无身孕。
只是那锦妃是钟家死对头文臣的嫡女,惠贞帝这一出,无疑是打了钟懿和钟家的脸。换作十七岁的钟懿,她会无理取闹,只许他眼里都是自己,只可惜今时不同往日,她现在早已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了,不能同年少时的娇蛮相提并论。
钟懿望着御花园墙角的梅,不禁认为自己如同眼前的梅一般,被遗忘在墙角。墙上还画有几只若隐若现的雁,那曾是惠贞帝在少年时期带着她来画的,只是如今墙上的墨色也已经淡去,她抬起手来轻轻地抚摸着。这一摸,竟不小心出了神,恍惚间又回到了他们的从前。
钟懿乃是大将军钟轩的嫡女,钟家的祖先又是开国大将,而钟轩常年征战于西北边境,同凶狠的外来入侵者作战,钟轩这一生功勋赫赫,对国家向来也是忠心耿耿,是百姓们心中的英雄,无人不晓。
在七八岁时,钟轩时常被召进宫中,他时常将钟懿一同带进宫中,只不过会让宫女带钟懿去御花园里玩,待到他出来。那时的惠贞帝还是太子,也常在御花园中玩耍,要么在作画捉鸟,要么躺在一棵梅花树的树枝上呼呼大睡,真是一点都没有个正经样。
一次中,宫女有事,便把钟懿丢在了御花园中,钟懿感到无所事事,忽然发现墙面上布满了画,刚好地上有着毛笔和砚台,上面有着刚磨好的墨,突然来了兴致,便提笔在墙上作画。几只雁浮现在墙上,栩栩如生,钟懿认为有些单调,又在旁边赋上一句诗,映衬着花园中的梅花树。
“雁浮于轻云,心置在芳梅。”
一道稚嫩的声音在钟懿身后响起,念着她赋的诗。钟懿转过身来,眼前的少年就这样措不及防地撞入她的眼帘里。
此人面容仍存有稚气,但是有一副好看的眉眼,眼睛生得灵动。一阵伴随着梅花香的清风吹拂来,一旁的树枝轻轻摇曳,花瓣纷飞,落至眼前人的发顶上,他随手将头上的花瓣轻取下,将其夹在钟懿的耳朵旁。
“我认为,这朵花更适合你。”
眼中人的一举一动无一不撩动了钟懿悸动的心弦,他的举动让钟懿的心狂跳着,绯红缓慢地爬上了脸颊,有些止不住的发烫,眼底里原是一潭平静的水,却在这时荡漾了起来,泛起一丝丝涟漪。这样的感觉,让钟懿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这是第一次。
“你叫什么名字?我是谢临安。”
钟懿刚想要开口,只见宫女急急忙忙地跑过来,“太子殿下!您怎么在这?”钟懿听闻便急急忙忙地起身行礼,“臣女见过太子殿下。”谢临安摆摆手,嬉皮笑脸道:“好严肃啊,叫我临安就好了,话说你叫什么?”
“臣女姓钟名懿,钟懿。”
一切的开端追溯于此,故事的枝节不断蔓延开来,通往怎样的结局,自有天命,他们无从知晓。
宫中响起了粗犷声,回荡在各个角落,“岁岁!咱们要回府里咯!”钟懿回头瞧见自己的父亲,便提着裙摆往钟轩的怀里跑,以至于连再见都忘记同谢临安说了,只留他一人回味着刚才的一幕幕,嘴里碎念着什么,似乎仍陷入刚才的情景中。
“钟懿……岁岁……真是贴合她啊。”
待回到钟府里,钟懿快步跑入自己的闺房中,拿出带锁的珍宝匣,将耳旁的花瓣小心翼翼地放入珍宝匣中,生怕弄坏一丝一毫。当回忆起今日的场景,稚嫩的脸颊一下变得粉嫩起来,带有少女的娇羞。
她将珍宝匣锁上,宛如锁住他们之间的羁绊,永不分离。
自那以后,谢临安常常带着钟懿去御花园里捉鸟,要么就在墙面上作画比试,或是谈论诗经,偶尔一同练练书法,日子过得好不快活。
十七岁那年,那是谢临安向钟懿求婚的那年,那时正是夏日炎炎的夜晚,他紧紧地拉着钟懿的手,额头上竟是细细密密的汗珠,他的手有些止不住的抖,眼前的少女感受到了他的紧张,轻轻地回握住他的手,轻轻地摩挲着。他们站在城墙上,身后是整个灯火通明的怀临城,他灼热地看着她,抬起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