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她不知如何回到房内，坐在妆奁前，任由仆妇拆掉身上的钗环，脱去繁重的礼服。

见她静静地一言不发，身后的仆妇面面相觑，也不敢打扰，知道听见莫婷婷挂在脖子上长命锁的铃铛响，她回神，“换吧。”而后起身。

一旁年长的嬷嬷笑道：“想必是累坏了，三娘子不妨再歇一歇？”

“不用了。”她摇了摇头，拒绝了她的好意，“客人还在等，我不好怠慢。”

“三娘子真是好礼数。”那嬷嬷恭维了一句。

此刻两个小姑娘蹦蹦跳跳地就进来了，围着三娘子叽叽喳喳。

“我都不曾见过如此阵仗的仪式呢。”凌子嫣坐在一旁看她更衣，支着下巴，“定亲礼都如此声势浩大，若是成婚礼，该是什么样子呢？”

“我听娘说，如此阵仗还是当年姑父为世子娶妇时，不过没有定亲礼。”莫婷婷一边吃点心，一边喝茶，“好像，只有最初几代镇北王成婚前，才有定亲礼。已经废除很久了。但是，真的很有意思呢。”

“哦？哪里有意思？”三娘子笑道。

“园中设有投壶射箭，还有歌舞戏曲，另外，听闻今年的宴席是曲水流觞。”她跑到三娘子身边，“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将菜肴放在水流上，让它顺着水飘到宾客面前。娘说，这是中原才特有的习俗。三娘子见过吗？”

三娘子怜爱地摸了摸她的脸颊，拉着她的手，招呼着凌子嫣往外走，“原本是文人骚客的风雅事。将酒樽置于流水盘上，让其逐水而去，酒樽停在谁的面前，谁就要赋诗一首，若是赋不出来，就要领罚了。”

“啊？还有惩罚呀。”莫婷婷皱了皱鼻子，“那我还是吃饭的好。”

“快来，过来。”莫玉清见她们走过来，连忙招呼人，将三娘子拉到身边坐下。

莫玉清将宴会设在偏殿后的园子里，环着假山流水，夫人们聚在一起谈天说地，一群正当年的小姑娘，嬉嬉闹闹的，投壶射箭或踢毽子，好不热闹。

三娘子乖顺地坐在莫玉清身边，认真听莫玉清介绍，当提及丰林守将孟夫人时，三娘子微微一愣。

“孟将军是大王的亲信，镇守丰林。丰林有镇北王府的祖祠，也有烈士祠。后日，你们要启程前往祭拜。孟将军与夫人随行。”言罢，她轻轻推了推三娘子。

三娘子即刻起身，走到孟夫人身边，微微屈身，莫玉清满意地点了点头。

孟夫人受宠若惊立刻将她扶了起来，“实在是折煞妾身了。”而后从身后嬷嬷手中取出一个匣子，“这是我的见面礼。”

三娘子看向莫玉清，见她点头，便收下了，“多谢婶婶。”

“诶呦。”这声“婶婶”简直叫到孟夫人心里了，她乐开了花，“真是个好姑娘，这一声简直让我吃了好几口蜂蜜，甜到心里了。难怪，王妃爱不释手。”她拉着三娘子不松手，“话说，如此好的姑娘，王妃也不早早的介绍，藏得如此深，难不成怕我们抢了去？”

孟夫人向来都是大大咧咧，性格奔放的，又因两家渊源，与王妃关系甚好，说起话来也非常随意。这不话一落，满席都笑出了声，气氛也渐渐活跃起来。

三娘子适时的脸红，窝在莫玉清身边，垂着脑袋。

“好了好了，”莫玉清连忙打圆场，“你们一个个的，多大的人了，不着调。”

“咱们这是上了年纪，才收敛些。若是早几年，更是不着调。”

席间的夫人大多是武将的夫人，即便，有些不是，北地向来民风彪悍，这些夫人也都是不拘小节的。说起来话大大咧咧的，气氛也逐渐活跃起来。

一炷香后，一位女官走了过来，附在莫玉清耳边，轻声道：“大王那边已经安排好了。”

莫玉清面上无半分异色，笑意盈盈地点点头，握着三娘子的手，道：“戏台开始了，我们过去吧。”

即便北地民风开放，宴席也分男宾、女宾，只是中间没有隔一道帷幔。莫玉清带着三娘子来到首排，坐在凌泰臻身边。

见她们过来，凌泰臻微微颔首，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

三娘子坐在凌翊身边，看了他一眼，凌翊握着她的手，凑到她耳边，“都安排好了，放心。”

三娘子微微颔首，锣鼓一敲，众人便不再说话了。

即便众人都知晓，为了这次的定亲礼王府大费周章排练新戏，可谁都不知道新戏的内容，故而一个个都十分兴奋。

只是锣鼓一开，哀乐四起，众人不由得变了脸色，纷纷看向首座的镇北王夫妇，可那夫妇二人神色镇定，还带着前所未有的肃穆之色，让众人有些诧异，可也不敢多言，只得坐在安安静静地坐着听戏。

如此开场，让霍安不由得皱了皱眉，他捉摸不透这场戏的意思，于是看向凌泰臻，奈何那人一个眼神也没有分给他。

霍夫人也皱起了眉，嘀咕着，“大喜的日子，唱什么哀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