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慈的信
收到来信的次日午后,太阳似乎要将前一日落下的雨水全部蒸腾回收。善因点开了那封邮件,扑面的文字赫然映入眼帘。
亲爱的善因,见字如面。
很抱歉这么久才回复,五天前微信收到消息时,果夫恰好去了法国办事,书店只有我和安娜在;每天要应付的事情很多,晚上回家后才有点空闲,但稿件翻译又要尽快完成。
希望善因看到这些文字时,心绪已经抚平,感情上的事也已梳理清晰。
和华在电话里提到关于秋末的事,是真实的。
自从秋末去世后,我与萧和华一直断断续续有联系,当然这一切没有与你透露分毫,希望善因不要怪我。
我的初衷是,这些事情,善因还是不要那么早知道为好;我不愿你年幼时出现的恶梦再来叨扰你,只是造化弄人,世事难料。和华那样好的一个人,竟然患癌,实在让人唏嘘。
我在国内的联系方式早已停用,他估计是联系不上我,才会贸然与你联系。
这一切该从何处讲起,我想了好几天也没有头绪,那就从你自小佩戴的那串项链说起吧。
你是否还记得十岁时在修善寺递给你项链的那个女子,她是你同母异父的姐姐,秋末,也是当时你在世上唯一的亲人。
那时我并不知道这个情况,只当做是一段善缘,虽然相互留了电话,也从来没有联系过。
直到三年后,一个叫萧和华的人联系到我,大概跟我讲了秋末去世前后的经历,我才知道原来你们有这么深的关系。
当初在你们的母亲去世后,她只身在杏溪呆了一周多,只为找你,但为什么最后没有相认,我想大概是觉得你生活得很好,不愿打扰。
而那串名为“秋末”的项链,是你们亲生母亲的遗物。
我后来也做了相同的选择,和华联系我后,我并没有告诉你这些,我原本是想等再过几年,找一个恰当的时机再和盘托出。
我在出国前,与果夫一起去了趟南城,见了和华一面,那也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念冰长得很可爱,眉眼处与你幼时有几分相像,她被和华完整的爱包裹着长大,天真无邪得如同世间所有幸福孩童。
和华提出让你们相认,毕竟在血缘上,你们是唯一的亲人。当时你正值毕业,又在热恋中,我便拒绝了,想着再等等。
离开时,和华给了我一个U盘,里面存储着秋末生前书写的记录,没有发表。和华说里面是秋末一生,是她的自传。
我一直没有打开看,通过与和华的交谈,我知道那不是什么光鲜的经历。直到那天你在微信里给我发了消息后,我才点开。期间数度落泪,感慨多么幸运你会来到我身边。
我至今都会不时回忆起第一次见到你的情形,在有暖阳的初春,你穿着一件黑色圆领长外套站在大人身后,怯生生地不语。
那件衣服很不合身,袖子长了一大截,活像是一个泥娃娃上套了一件长毯子。我蹲下身与你打招呼时,你嘴角露出浅笑。那一刻我便知道,我们会相处得很好。
在我们相伴的十来年里,你带给我很多温暖,如果没有你,我不知道要如何走出那段艰难的时光。
我们多次在深夜里相互取暖,你小小的身躯也治愈了我。我们的人生比起秋末,要幸运的多,这也是我很感恩的事情,感恩我们的相伴。
亲爱的善因,你已经长大,早已有自己独立的意志。你问我该如何抉择,我也无法正面回应你;我只能像我们相伴的十来年里一样,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前提是必须了解事情的全貌,做深刻的思考。
我给你的建议是,即便是拒绝,也应去南城看看小念冰,以朋友哪怕是陌生人的方式去看看,就像当初她母亲对你那样;
若是同意,那么便要好好考虑接下来的事情,从此你身上就多了一份责任,远不如一个人那样轻松自在,但也会获得很多很特别的东西。
关于你和李勃,作为母亲,我不劝说也不评判,我相信你可以妥善处理好这一切。
只是万不可由此灰心丧气、乱了阵脚,要冷静坚定,直面自己的内心。
感情方面,相处的感觉最重要,而非时间长短,有些人活了一辈子,仍不知何为爱、如何去爱。
我的善因,不论如何,我都希望你幸福,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人比我更希望你幸福了。
回信之前,我与和华已经取得联系,他的病情似乎还没到最要紧的时候。所以对于念冰的事,善因暂可缓一缓,趁着离职的空档,出去多转转,见见不同的人,我这里也随时欢迎。
我们已经两年没有见面,我时刻都在想念、祝福我的善因,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在。等过了这段忙碌的日子,如果你需要,我会回来,和你一起。
如果有时间,附件里转发的文字最好多看几遍,在里面你会获得很多启示。
我知道善因最近面对的事情很多,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