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望
疏夏唤惜亭问事: “孤听说你家在民间新开了间武馆。”
惜亭长得类正气凛然的贵家公子,眉宇间丰神坚毅,但他只有十六七岁,犹如阳光下的一顶羊脂玉冠,沉静尊贵。
惜亭静静道:“是的凰女。卑职家里之前经营了一家老武馆,生意尚可,因臣被调来猗兰殿做事后有了些积蓄,遂寄回家去与母家开张新馆。”
疏夏道:“不几日孤想要迁居赋羽行宫避暑,只是那里久无人居,只有前皇在那里留下的一批看宫人,料理花草。孤想重新昭一批人在那里行走侍奉,保卫宫禁。”
虽然宫内禁卫军也多,可以随行过去行宫,但疏夏此时对身边的人已有些不信任。惜亭是极其聪明的人,明显懂了她的担忧,道:“卑职可尽快招人组织起来,只是武馆弟子都是民间粗劣民众,恐怕不懂侍奉规矩。也未经过正统训练,一切都要重新开始。”
疏夏其实也思考过,但是想来总好过身边行走的人是别有异心,万一突发什么事,也方便差遣。
疏夏吐了口气,仿佛在给自己宽慰打气,她道:“不怕的,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你来组织训练,平日里也听候你的差遣,给他们每人一块令牌,负责督卫皇家的安全。”
惜亭郑重地道:“是。”
疏夏眉眼弯弯,仿佛也在鼓舞人心,笑着说:“大胆去做,要钱要东西,明日列下来,孤让帝君支领给你。”
帝王的轿辇走过,宫灯一盏盏渐次亮起,添灯的宫人在行道上回避。
芙蓉殿里蝉鸣声声,晚风摇曳着树枝,还有一缕余晖渐渐从城墙上的天边落下去。 “在宫里看落日也是很寂寞的吧,只能看见它从高大的城墙上消失,望不到无边无际的天。”疏夏站立在院子边,已经站了一会了。
管兰台沉浸在殿前的天色下,躺在躺椅上的他看起来精神尚且不是很好,身边一个人也没有留,只设了一张小桌子,留了一壶茶水。看来是在这久坐了。此刻听到疏夏的声音,并没有着急起来,低垂眼睫,道:“微臣与凰女皆是要垂老宫中的人,何出伤感言语呢,普天之下,连这星星月亮都是殿下的,望不望得到,又有什么关系呢。”说罢才缓缓起身来,对着疏夏行礼。
他今日着一身竹青色的纱衣,里面是净白里衣,素衣病容,端方冷清,玉立夜色里,也正如画卷里的写意墨竹。
疏夏去扶他,“你病还没好,不必繁文缛节。”
管熙轩一直静视着他,嘴角挂着一丝恬淡笑意。疏夏不解其意,正想回头找个服侍的宫人问问他今日的病情,忽然脚下一滑,整个人腾空,被人横抱在怀里。
双目对视时,有诸多情丝,在男子眼底缠绕,仿佛在诉说着什么。不愧是生了一双多情的眉目,即使是无情,看上去也像深情动人。疏夏平了平心口的跳动,晚间那抹沉醉的晚霞并没有消失,一下子回到了疏夏柔软的双颊上。
“管兰台你在干啥,快放孤下来!”
“即使是生病,也没到那份上,至少还是能轻易抱起殿下。”管熙轩似乎抱得很轻松,疏夏飘逸的披帛随风飘荡,当着周围还有宫人,她害躁起来,脚蹬了一下,管熙轩放她下来。
疏夏“呵呵”一笑掩饰尴尬:“没想到管兰台身子骨如此硬朗,生病了还这么大力气。”
管熙轩悄咪咪靠近她耳边说:“咱俩圆房的时候,殿下不知道微臣力气大吗。”
疏夏猛地推了一把他。这小子说什么呢。自从管熙轩那夜晚被设计,绯闻传遍全紫宸城之后,疏夏就感觉他哪里不太对劲了,以前是翩然淡泊一个人,做什么事都是稳稳当当的,现如今怎么时不时有些不要脸,难不成他破罐破摔了吗。
回过神来,疏夏正色道:“你母亲非常担忧你,早朝后上书,严厉地批评了孤。”疏夏苦笑了一下:“她说孤纵容下人,没有照顾好你。”
“还请凰女宽恕母亲逾越之罪,微臣会郑重告书母家里臣一切安康,请母亲日后勿要惦记。”
管熙轩也回归正经神色:“对了,微臣殿里也不需要这么多服侍的人,上个月帝君提议后宫节俭,不如就从臣宫里做起,先裁剪掉一批宫人吧,微臣明日就拟了名单去由帝君裁决去留。”
疏夏觉得被晚风迷离了眼睛,以为他在被连灌迷药弄病之后,丧失协理宫务之权后,会失去理智,意志力尽失,没想到在这时候,还不忘做全贤良的名声。
不对,他没有变,他一直是这样的管熙轩,不惘然,不迷失,不消沉,嘴角也只是淡淡地有着清风拂面的笑意,好像那劲风中的翠竹,苍节不改。
这样的人,真可惜不是为我所用。疏夏暗暗地想着,如果不是站在对立的立场,也许他俩也会很恩爱。疏夏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声细语道;“好,都听你的,先进去吧,外边风尘大。”
“你吃过晚膳没有呢”
管熙轩身边贴身服侍的是持酌,代回:“大人还没有用膳。”
疏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