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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脚板(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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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们谈论完阿尼玛格斯的事情并停止讲话之后,我们忽然听到安多连科的呼吸声很急促,这让我开始想象她的胸膛像个破牛皮袋那样有气无力地鼓动着。我们从帷幔上的影子中看到,她尝试着动了动身体,但没能成功,病号服和床单摩擦着发出一点窸窸窣窣的声音。

莱姆斯问:“她这是怎么了?”

我满不在乎地说:“可能她在做噩梦。”

莱姆斯担忧地皱起眉。

我们竟然在干偷听别人说梦话的勾当。我觉得这很没劲。安多连科从口中模糊地说出几个词,莱姆斯以为她醒过来了,但很快又发现那只是一些呓语。

我们谁也没听懂那些呓语。那显然不是英语。

这个梦可能发生在莫斯科。

安多连科用俄语说了好一阵子的胡话,然而当她的呼吸越发急促——急促到几乎让人以为她快要碱中毒时,莱姆斯忽然露出微妙的神情,我也意识到了什么。我们对视一眼:安多连科在啜泣。

很稀奇的事。安多连科这个人看上去不会为任何事流眼泪,她像是那种只会往前用自己的双手寻求答案的人。我对自己的想法也很惊奇:我讨厌她,对她的评价却蛮高的。

莱姆斯不忍心再窥探别人的隐私,即使安多连科可能只是做了个可怕的噩梦——他是个有道德底线的人——他和我说了晚安,轻轻地回到了自己的床位,盖上被子,或许用了一些小方法让自己立刻入睡。

均匀绵长的呼吸声很快传来,像一张漆黑的、香甜的网,开始编织一个梦乡,我每晚都听着莱姆斯的呼吸声入睡。我也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地快要睡着时安多连科竟然开始讲英语了。

爸爸。安多连科开始不断用英语惊恐地重复着这个词。我希望她的噩梦赶快过去,因为我不好奇他人的隐私,并且很困。她还不如继续用俄语说话呢。

我不耐烦地翻了个身。

噩梦终将平息。几分钟后,安多连科平静下来,她不再痉挛和颤抖,最后咬紧牙关似的挤出一个词就再也没有发出声音。

早晨八点。外头果然在哗啦哗啦地下小雨,霍格沃茨四周的群山冲刷成暗淡的冷绿色,苏格兰高地的九月份气温总是偏低,我被敲击玻璃窗的纷杂雨声弄醒,脑袋里还在混乱地思考着梦里的内置飞行系统的摩托车。

庞弗雷夫人非常有先见之明地把我和詹姆的床位分开(因为有一回我们俩一起住院,在半夜开始玩枕头大战)。所以詹姆醒过来时,偷偷溜来看他的彼得是第一发现者。他□□着扶住自己的脑袋,另一只手死死抓住彼得的手,问他:“虫尾巴,我们赢了吗?我的新扫帚还好吗?莉莉来看我了吗?”

面对一连串的问题,彼得一时间没能回答上来,只好先把两片曼德拉草的叶子给我和詹姆。

不被允许离开、只好在校医院里四处散步的莱姆斯替彼得回答詹姆的问题:“第一个问题:比分是50:60。拉文克劳落后,但因为你两个的事故,比赛草草结束,没有人抓到金色飞贼。第二个问题:你的新扫帚和安多连科的一起折断了。第三个问题——我有点不想回答,我以为答案很明显。但是莉莉来看望过安多连科。”

我听到莱姆斯无奈地笑了一声。

詹姆试图站起来,但他的两条腿都摔断了,又重重跌回了床上,他让彼得把他的床位悄悄推到我的旁边,莱姆斯和彼得也挤了进来,我们坐在一起交流病情。

詹姆拍拍自己的两条腿:“我的腿断了!脑袋也很晕。”

我感受着每一次呼吸来带的疼痛:“我的肋骨和手臂骨折了。”

莱姆斯扶着脑袋:“是脑震荡。我的症状差不多。”

彼得心有余悸地捧着脸:“真是不可置信。我完好无损。”

准是因为他太矮了。天塌下来了有高个子的顶着。我和莱姆斯帮他接住了坠落的安多连科和詹姆。

我们聊了一阵。帷幔另一边发出女孩儿疲惫沙哑的声音:“劳驾,请问几点了?”

安多连科的声音听上去比昨晚有力气多了,唯一一个四肢健全的人——彼得——他跑过去,把安多连科病床四周的帷幔拉开,让窗外的阴郁的、潮湿的光线散入。

彼得说:“是八点四十五分。”

安多连科轻轻地说:“谢谢。”

她的脸色灰白,眼睛里全是红血丝,嘴唇没有一点儿颜色,她像只惨白的幽灵,只有头发和眼睛是漆黑的。在感受到光线的一瞬间,她用另一只没有骨折的手捂住眼睛,似乎因为脑震荡的原因而畏光。

我猜她恢复得比我和詹姆好多了。因为她立刻从床头柜上把羊皮纸抓了过来,开始浏览自己未完成的家庭作业。我瞥见羊皮纸上写满了一行又一行细小又整齐的字,让人看了头疼。看了一会儿,她稍稍转过头看向我们。

“我想起来了,抱歉——我之前什么也记不起来。是我没能让扫帚停下,它的制动系统一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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